第9章
“住手!”
因为惊恐,黎容安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他甚至顾不得刚刚苏玉婉随手放倒那两个随从的药粉,一个箭步就要上前,却被苏玉婉一个眼神制止。
她扬了扬手腕。
那香囊便在距离水面半寸位置停了下来。
但黎容安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此时苏玉婉的动作和眼神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但凡敢上前一步,她就将香囊丢进去。
黎容安脚下的步子生生的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样?”
只这眨眼功夫,他就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并暗道,就算苏玉婉说的真的又如何。
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苏玉婉一人能解灵蝮蛇毒。
而且,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大夫,等他回京,想要什么大夫没有,甚至御医,齐王府都能替他找来。
他黎容安根本就不惧!
这样一想,黎容安也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可苏玉婉就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似得。
不等黎容安开口,她先笑道:“这灵蝮蛇并不常见,蛇毒更是难解,诚然,这世上未必就不能找出其他能解这毒的大夫,不过,黎二公子能保证自己能在毒发之前找到那大夫并配制出解药?”
黎容安才稍稍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说到底,他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做赌。
苏玉婉见他的神色有所松动,又道:“刚刚不都说了,何知府身边就有大夫,你身上的毒到底如何,不妨叫那大夫看上一看。”
何知府身边的大夫就算比不得御医,那也比寻常大夫好上不止一个层次。
苏玉婉的话音才落,就听院外有人应声。
“不用找了,罗大夫来了。”
刚刚被黎容安支去找人的刘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七八个壮汉,后面还跟着刘知府身边的罗大夫。
这罗大夫在整个州府都小有名气。
据说他的恩师是还是宫里的一位御医。
看到罗大夫,黎容安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快步迎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肺腑气血上涌,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西院这边动静闹的不小,罗大夫早已在外面看够了热闹。
这会儿,刘知府怕黎容安收不了场,才知会了他过来帮忙。
“罗大夫,如何?”
在给黎容安看过之后,罗大夫的眉峰几乎要皱成一团。
他没有立即回答黎容安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好整以暇的苏玉婉。
“苏姑娘,这解药当真是你所配制?”
苏玉婉手指头勾了勾那香囊上的穗子,不以为意道:“是不是我配制的,黎二公子最是清楚。”
罗大夫听罢啧啧称奇。
在黎容安的追问下,他才叹息道:“这灵蝮蛇的毒当初便是我师父也束手无策,若黎二公子当真是被灵蝮蛇咬伤,还能安然无恙至今,苏姑娘实乃奇人也!”
同在青阳郡,罗大夫也曾听说过青州苏娘子的美名,但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纵然听过,也只当是学了些皮毛医术的小姑娘,凭着心善和良好的口碑才积攒下来的人气。
昨日来时,拜见黎家老夫人,他还听底下人提到一嘴,说这黎老夫人曾瘫痪在床数年,也是经这苏娘子之手才养到如今这般行动自如,他当时还以为是底下的人夸张了些。
如今再加上亲自查看过黎容安的状况之后,罗大夫不禁肃然起敬。
罗大夫朝苏玉婉深深一揖,“苏姑娘,可否让在下观摩一下那香囊中的解药?”
在场众人,没有谁比他这个大夫更清楚现在这香囊对黎容安的重要性。
可苏玉婉却只笑笑:“怕是不能。”
黎容安脸色铁青,罗大夫的态度已经佐证了苏玉婉的话。
在没有找到其他能给他解毒的途径之前,黎容安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怕苏玉婉当真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他哪里还顾得上颜面,只得放软了语气,“阿婉,之前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只要苏玉婉离开那睡莲缸,他就不愁没有机会下手制住她!
只要先得了那香囊在手,哪怕苏玉婉骨头再硬,只要先用那香囊缓解身上的余毒,也好叫他有时间去寻医问药。
而且,有罗大夫在,就照着那解药研究,也能琢磨出个二三四。
就在罗大夫同苏玉婉说话的功夫,黎容安就已经同刘氏找来的几个壮汉使了眼色。
可惜,苏玉婉扬眉,毫不客气:“不能。”
黎容安一口气憋在心口,见苏玉婉不愿意退一步,他咬牙威胁道:“你可想好了,若我有个好歹,你也一样活不了!”
苏玉婉将那香囊在指尖上转了转。
看得黎容安心惊肉跳。
她却只是漫不经心道:“所以,那大家就都别活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的命可比不得黎二公子。”
黎容安差点儿被气死。
“苏玉婉!你到底想怎样!”
这时候的黎容安哪里还有人前俊朗儒雅和翩翩风度。
苏玉婉也不跟他卖关子,直言道:“既然婚约已经解除,我们也无半点儿瓜葛,那黎家是不是应该搬离我的宅子?”
话虽如此,但今日毕竟是黎家老太太的寿辰。
若这时候被苏玉婉扫地出门……这传出去了,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黎容安额头青筋直跳:“你欺人太甚!”
苏玉婉莞尔:“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不成,黎二公子还要霸占我这里?”
黎容安无言以对,他既不占理,又被苏玉婉拿捏住了把柄。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要铤而走险的时候,苏玉婉又道:“你若就此离去,这香囊里的解药我倒是可以再送你一回。”
“那解药效果如何,你应该比旁人更清楚。”
黎容安心里最后那一丝犹豫也荡然无存了。
他咬牙:“好!你说话算数,香囊给我,我们这就搬走!”
不过是个破宅子,真当他稀罕不成!
只要先得了解药在手,他还不信苏玉婉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他显然又一次小瞧了苏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