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就成了云来书院里年纪最小的厨娘。

说是厨娘，其实院长怜惜她年纪小，压根就没让厨房的管事给她分派具体的活计，她在厨房里也不过是打打杂，顺便跟那些真正的大厨偷偷师。

偶尔院长馋了，她就亲自做一两道菜来孝敬他。

大多数时候，她都偷偷坐在学堂的最后面听先生们讲课。

先生们知道她得到了院长的默许，因此都对她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兴致的时候，还会亲自指点一下她的功课。

而且，大约因为她是整个书院里唯一的姑娘家，就连那些学生们对她也很友善，常常将自己多余的纸笔送给她用。

当然，她也会换着花样烹制各种美食作为回礼。

想到这里，苍耳满怀感激地开口道：“院长，若不是您的话，我现在可能跟村里的姑娘们一样，大字不识一个，早早地就嫁人生子了。”

她前世自然是上过大学的，可那些东西拿到这个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连文字的形态都不完全一样。

可以说，若不是有在云来书院的这段经历，她可能真的就成了一个睁眼瞎了。

莫羡之听她说起这个，他不由地面露忧愁道：“说实话，老夫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的孙女只比你大一岁，去岁已经出嫁了……”

苍耳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她读了这么的多书，自然不甘心嫁给村里的粗野汉子，可她的出身不高，也很难找到一个跟她的家世、学识都匹配的对象。

想了想，莫羡之开口劝道：“苍耳，你就留在云来书院吧！到时候由我做主，就在这些学生里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人，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来得靠谱。”

这也算是煞费苦心地为她着想了，苍耳心里自然领这份情。

她站起身，郑重地朝莫羡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坦然开口道：“苍耳多谢院长的厚爱……可比起正常的婚嫁，我更不愿意做一个耳聋眼瞎的愚昧之人，院长放心，就算这辈子都不成亲，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闻言，一旁沉默看书的赵云稷再度将视线转了过来。

苍耳似有所感，她举目望了过去，刚好与他探究的眼神对上。

她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看到别人在谈正事，都不知道避嫌，真没有礼貌。

莫羡之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神情有些困惑不解，“云稷，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云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莫羡之顿时想起来，是自己跟外孙下棋下到了一半，生怕他走了就不肯再回来陪自己继续下，这才不准他离开的。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苍耳，这是我的外孙云稷，也就是云谦的嫡亲兄长……都是自己人，呵呵。”

苍耳恍然。

这就是云谦口中那个无所不能，就是对他特别严厉的大哥？

她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宽容了一些。

既然是云谦的大哥，想来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应该是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才待在这里的。

她立刻决定长话短说，好将时间留给这对祖孙。

想了想，她这样开口道：“院长，苍耳打算离开濮州，去往京城。”

莫羡之惊讶地看着她，“去京城？你一个姑娘家……举目无亲的，去京城做什么？”

京城不比濮州纯朴，那里可谓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苍耳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家去了那里，说句不好听的，想要立足难以登天。

这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