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之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并不认可自己说的话，他有些叹息地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见他终于不再反对了，苍耳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她回答道：“打算后天出发。”

莫羡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索着开口道：“后天……云稷不也是后天回京吗？要不你们两个结个伴儿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

“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苍耳和赵云稷就毫不犹豫地同时开口反对他的提议。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集了一瞬间，然后很有默契地一起移开了眼睛。

苍耳心里想的是，这人在一旁听了半天了，不仅一句话没说，连半点表情都没有，想来是个性子十分沉闷的人。

若是跟他走这一路，那该有多无聊啊？

再说她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厨娘，云谦这个哥哥一看就是个出身高、家世好的贵公子，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可高攀不起。

同一时间，赵云稷的心里也有些微的别扭。

他会开口反对是本着男女有别，一起出行多有不便的想法。

可这个小厨娘是什么眼神？怎么好像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他赵云稷什么时候被人嫌弃到这种地步了？

莫羡之见两人都不同意这个提议，他颇有几分讪讪。

也是，两个人都是那种很有主见的人，硬捏在一起也不好，搞不好再打起来了，反而有伤和气。

这样想着，老人家心里越发伤感。

想了想，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装银子的袋子，递给了苍耳，“这是你这些年当厨娘的例银，拿着吧！”

这是他前几天就准备好，打算给苍耳的。

之前没给，是因为看着她经济上也过得去，不如替她攒着，将来出嫁的时候一起给她。

现在她要一个人过日子了，自然就得提前给了，总不能让孩子在银钱上太过困顿。

苍耳见状，连忙推辞道：“院长，我来书院的时候就说好了的，我只想求一个念书的机会，再说您也没收我的束脩，我在厨房里做事本就是应该的。”

莫羡之摆了摆手，他有些感慨地开口道：“苍耳啊！自强是好事儿，但也不要太倔强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适当软弱一些，也没人会笑话你的。”

闻言，苍耳的表情明显有些迟疑。

她知道院长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她今日已经再三拒绝他的好意了，若是还要推辞，好像也有点不识好歹的嫌疑。

想了想，她只能接过了那袋银子，然后对着莫羡之行了一个大礼，“院长对苍耳恩德如山，苍耳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了。”

莫羡之乐呵呵地扶起了她，“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我的儿孙都不在身边，这些年你就跟我的亲孙女一样承欢膝下，还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说起来，是老头子占便宜了呢！”

闻言，赵云稷的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他素来敬重自己的外祖父，既然他老人家在意眼前的姑娘，那他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一把。

这样想着，他开口承诺道：“到了京城，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去莫府找我。”

苍耳心说，真有那个时候，我恐怕连你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不过别人对她释放了善意，她自然得领情，因此她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苍耳谢过云公子。”

赵云稷的表情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祖父，莫羡之若无其事地翻看自己案牍上的书册，仿佛没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

这就是让他自己拿主意的意思了。

赵云稷又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苍耳，顿了顿，他平静地更正道：“我不姓云……我姓赵。”

苍耳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原来云谦姓赵啊！怪不得我有时候喊他小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还以为云谦是嫌弃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开口反驳她。

既然不姓云，那怎么不早说呢？

这孩子，还真是够别扭的。

赵云稷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外祖父。

莫羡之呵呵一笑。

那什么……再聪慧明辨的人，也有脑子不打弯的时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