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陆大人既有理智,便莫要行荒唐之事。”凌奕低声道。
“好,殿下今日见到了陛下,感觉如何?”陆谨州也不在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面上带笑,带着凌奕进了内室,二人相对而坐。
凌奕沉思片刻:“父皇果真年迈了,行走间竟到了要人搀扶的地步。”
“当今圣上年过花甲,不过六十七岁,病重至此,殿下可知缘由?”陆谨州抬手倒了杯茶。
就在凌奕以为陆谨州要将茶水递给自己时,陆谨州晃了晃手中茶水,自己啜了一口。
“......”凌奕沉默片刻,也为自己倒了杯茶,才道:“或许......是朝中政务繁多,父皇是积劳成疾。”
凌奕的回答很是敷衍,显然,他对皇帝的死活并不感兴趣。
“那殿下认为,皇上会立二皇子为太子否?”陆谨州笑道。
凌奕正了正神色,皱眉问道:“瑜贵妃既要封后,那二皇子便是嫡出,亦是最长,不立他为太子...还会是谁?”
陆谨州摇摇头,却不言明,转移了话题:“那殿下可知臣为何要救你?”
凌奕沉默片刻:“陆大人绝不会救无用之人,既如此,大人需要什么样的七皇子,那凌奕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七皇子。”
“看来殿下已无远志,甘愿做臣的傀儡,任我掌控?”陆谨州眉眼含笑,语气淡淡。
凌奕心下一慌,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便是有远志又能如何。”凌奕低头一笑:“本就是将死之人,幸得陆大人搭救,怎会...再去奢望其他呢。”
陆谨州见状暗叹一口气,只是情绪转瞬即逝,转眼间他又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神情。
“好极了,殿下劳累了一日,且先去休息吧。”陆谨州站起身。
凌奕猛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他最不愿意遇到的事。
凌奕站起身,几乎如大步逃走一般朝着门外走。
陆谨州见凌奕松口气的模样,不由生起了逗弄之心:“殿下且慢!”
凌奕顿住,整个人都是一僵。
“殿下,臣莫非是恶虎?”
凌奕一懵:“自然不是。”
“那殿下为何总是对臣避如虎狼呢。”陆谨州上前,手搭在了凌奕肩膀上,点了点。
凌奕讪笑道:“怎会呢。”
“既如此...不如殿下今夜便于臣同住,抵足而眠,也好叙一叙旧。”
凌奕瞪大眼:“不可!陆大人...乃是朝中重臣,政务繁忙,不便于我同住。”
说着凌奕伸手,将陆谨州的手从自己肩上扒开,后退了一步。
陆谨州见状笑了笑:“殿下忘了?臣可是朝中人人皆恶的大奸臣啊,奸臣会处理朝政吗?”
“...”
“罢了,殿下不愿便算了。”
凌奕这才长松一口气。
陆谨州转而又道:“既然殿下不愿,那臣便委屈一番,与殿下同住好了。”
凌奕一口气没缓过来,看向陆谨州的神色像是见了鬼。
换来换去都是同住,有什么区别!
凌奕面色几经变换,十分精彩,陆谨州在一旁细细观察他的神情,眼中尽是笑意。
“...”凌奕沉默下来,气氛陷入僵持。
待到陆谨州将凌奕的表情看了个心满意足后,他才慢慢笑着开口:“只是说笑罢了,殿下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陆谨州言罢,屋外便进来了两个仆从,引凌奕往外走:“安王殿下,请。”
凌奕这才松了口气,不再迟疑,转身便拂袖而走。
殊不知,这并非是陆谨州放过了他,而是陆谨州此人更喜欢让猎物主动跳入陷阱,而非他强迫。
看着凌奕逃似的离开的背影,陆谨州笑容依旧。
都将人圈到身边了,他还能逃到哪儿去?
让凌奕放下戒心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差这几日时间。
“明日去请葛郎中来一趟,为安王诊脉,他久居深宫,经瑜贵妃暗害,怕是体弱,需要药材一应准备齐全。”
听到陆谨州的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拱手点头:“是!”
“哦对了...”陆谨州思索片刻,才道:“往后每日,你都要亲自去送药与他服下,切记要亲眼看他喝完药了再走。”
管家满脸问号,他堂堂陆府管家,虽比不上自家主人日理万机,平日里得闲之时也没几刻。
送药这种事竟然落到了他头上?
但面对陆谨州的眼神,老管家却还是点了点头:“是,老奴记下了。”
虽不是同榻而眠,陆谨州也并未让凌奕单居一院,凌奕依旧住在陆谨州的院子里。
凌奕却已经顾不得反驳了,只要陆谨州不与他同榻而眠,怎么样都行。
“殿下!殿下,那人没对您怎么样吧...”谭忠早已等候多时了,此时看到了凌奕,谭忠几乎是飞奔上前上上下下将凌奕全身打量了一遍。
凌奕笑着摇摇头:“怎会。”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当那陆大人是坏人呢。”谭忠长松一口气:“如今看来,陆大人似乎是个好人呢。”
凌奕嘴角一抽:“你是从何处看出他是好人的?”
“陆大人先是帮殿下封王,又助殿下出宫,脱离火坑,如今看来也没有加害殿下的意思,他定是好人!”谭忠肯定道。
凌奕揉了揉眉心:“...罢了,罢了。”
他身边唯有谭忠是最忠心的自己人,可奈何......
还在凌奕忧心忡忡之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凌奕抬头,谭忠见状一个机灵,忙上前几步:“是何人?”
“安王殿下,奴婢奉陆大人之命,来为大人送些东西。”
凌奕皱眉,示意谭忠去看。
片刻后,便见五六个侍女手中端着托盘,一个个走了进来。
凌奕站起身,才发现托盘之上竟都是蜀锦所制的披风,花色样式皆是不同,足有十件,皆依序摆在托盘上。
“大人有言,既为臣下,那陆大人之财物,便是殿下之财物,殿下何必舍近求远,以陆大人所赠之物换取银两呢。”侍女行了一礼,一字不差的将陆谨州的话复述了出来。
凌奕看着面前的一堆托盘,眼皮跳了跳。
陆谨州怎么知道的,这是在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