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砸电视，咋没本事再买一个？”

我爸吹胡子瞪眼，“一个破电视，老子爱砸就砸了。”

事实上，我爸他连一个新电视都买不起，才不到三十岁，他就已经失业了。

累的活，他不愿意干。

轻的活，他没本事干。

他的本事都停留在，“老子上初中那会儿，一班子的蠢货，有哪一个我能看上眼？”

可现在，别人怎样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爸不好，很不好。

他自己不好，对我、妈妈和妹妹更不好。

他对弟弟倒是挺好，弟弟不写作业成天疯玩，他会说“小伟脑袋瓜子聪明，像我，东西都在脑子里就行咧，就你们这些蠢货才一天天做些蠢事！”

瞧瞧，多么自视甚高，又多么平平无奇。

我们一家子的开支就靠妈妈做些杂七杂八的小生意，一个人跑前跑后。

村里人都说娶妻娶贤，我妈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例子，我妈性子温和，和村民们关系都很好，常常有人替她不值，看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三个小孩很辛苦，家里有个什么难处村民们也都愿意帮一把。

所幸，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这是我妈为数不多的宽慰了。

在我太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学习的时候可以不用看见我爸，也可以假装自己很忙。

在我初中快读完，要升高中的时候。

老师说，以我的成绩上个重点高中没问题，我家里的情况老师也了解。

老师来家里看望了我爸妈，言语之间都是劝爸妈一定要让我好好继续上学。

我爸在老师面前都没有收敛，“女孩子家家的，上个职高多好，早点上早点出来，赶紧安顿了上班去。”

我爸的态度不容置疑，“家里有一个上学的就够了，伟伟上学，你上个职高算求了。”

我忍不住怼，“就李伟那个样子，他和你一样，他哪是读书的料！”

我爸起身，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爸扇了我一巴掌。

可是我没有说错。

李伟是个什么料子，很快就应验了。

3.

我妈和村里人的态度很坚定。

我妈说，砸锅卖铁也要让我上学。

村里人说，你老李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好苗苗咋能让你李富贵耽搁了。

我爸再有异议的时候，被我妈一句话噎的无法反驳，“我女儿，一直都是我供的，你出过半毛钱没有？”

我也觉得，我爸对我的事没有插手的资格，他在我和妹妹身上花的钱，十几年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块。

暑假的时候，我和妹妹帮着我妈一起卖牛奶，天刚亮就要去养牛场拿奶，再在马路边找人流多的地方支个小摊子，我妈的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赚来的。

在我高中开学的前一个晚上，妹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盒子，献宝一样递给我，“姐，妈给我的零花钱，我都存起来了，都给你。”说着往我手里递，眨巴着眼睛等我打开。

我打开看见，都是零零碎碎的几毛几块，不用猜也知道这小朋友攒了好久。

“好，姐以后赚大钱了都给你和妈花。”妹妹的性格我知道，我拿了，她才安心。

看我没推脱，妹妹皱着的小脸立马漏出了一个笑，两手一并，放在脑袋下面，乐呵呵的睡了。

这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了李伟。

叼着一根烟，和一群小混混蹲在路边。

看见我，一群人立马涌了过来，李伟脸上笑的贱兮兮的，“姐，妈是不是给你钱了，给我分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