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韵玲将账册都看得差不多之后,发现家中产业确实很多,能赚钱的也不少。
唯独一家店,连年经营亏损,却始终没有出兑。
所以,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来到店门口,怡儿有些担忧,“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里面肯定都是些男子。要不……”
话还没说完,店里的掌柜已经走了出来。看见来人,笑脸相迎,“不知东家前来,小的有失远迎。”
阮韵玲礼貌地笑了笑,“是我贸然前往,还请张掌柜莫怪。”
出发前,阮韵玲问过娘亲。
这家店是一家武馆,说是对外收徒,但大多数人来武馆学完武艺后,都会留下来成为阮府的护院家丁,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收入。
但也不至于亏损如此严重。
阮韵玲随着张掌柜进了武馆。
一进门,她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张掌柜适时开口,“这位是东家,往后你们学成了便是去东家府上做工,眼睛都给我老实些。”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才收回了视线。
来到账房,阮韵玲也不拐弯抹角,“张掌柜,我有话就直接问了。”
“这些年来武馆的账册我都看过了,亏损的到底有些严重。刚才武馆里人也不多,倘若这些人往后都要入府做家丁,为何不直接关了武馆,专门培养他们就行。”
阮韵玲的问题让张掌柜瞬间面露难色。
她也不着急,柔声道:“张掌柜有难言之隐?”
阮家这些家业里的掌柜是娘亲精心挑选过,都是信得过的人。
张掌柜思忖良久,才开口,“东家有所不知。每个武馆都需要一位师傅坐镇。我们东和武馆的师傅叫刘东和。”
“早前救过阮大人的命,如今……如今……”
“张掌柜但说无妨。”
“如今刘师傅年迈无法教学,便由他的几个儿子接管了武馆。他们……”
这时候,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阮韵玲目光看向门口,只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气冲冲走了进来。
看见她,先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一番,而后领头的人才讪讪开口,“这位,就是阮大人的千金?”
“你合该称我一声东家。”
阮韵玲不急不徐的调子,看着一点也不害怕。
但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个练家子,五大三粗的样子,分明是来示威的。
领头的人坐在阮韵玲的对面,故意把玩着手里的大刀,“东家?”
“那东家可知道,我爹爹救过你爹爹的性命。”
“略有耳闻。”
“当年要不是我爹出手,你爹早就死在赴任云州的路上了。”
阮韵玲端起一旁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眉头瞬间紧蹙。
对方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继续道:“眼下我爹爹病重,将武馆交由我们兄弟几个打理,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是想问问各位武馆连年亏损,该如何?”
领头人冷笑一声,“我们就是武馆的师傅,经营问题不归我们管。你应该问问张掌柜,该如何?”
张掌柜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阮韵玲也不打算拿他发难。
“既然各位没有办法。我有一计,几位不妨听一听。”
几个人脸上皆是不屑。
“关了武馆,几位师傅还在这里教学,并且薪水均上调一两。怎么样?”
这话一出,几个人瞬间沸腾了。
一个吵吵嚷嚷,一个拍着桌子,一个甚至已经拔出了手里的大刀。
座位上的人一声令下,“慌什么,东家跟我们哥几个开玩笑的,是不是啊?”
“不是。”
阮韵玲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睛里的锐利势不可挡。
刘家大哥听闻站起了身子,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巨大的身高差距形成了一道阴影。
他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试探,“东家是忘了当年的恩情了吗?”
“恩情是刘师傅和我爹爹之间的。同你们,同这武馆有什么关系?”
阮韵玲抬眼迎上对方的视线,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
她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笑意。
这下,刘家大哥坐不住了, 直接威胁道:“阮小姐刚接管这里或许不清楚,这家武馆要不是我们兄弟四人,没人会来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罢,一群人乌泱泱地又离开了。
人走后,阮韵玲看向一旁的张掌柜,“他这话什么意思?”
“东家有所不知,如今来武馆学武的,大多都是他们哥几个的朋友。”
“给钱吗?”
张掌柜摇摇头。
阮韵玲一瞬气笑了,“这便是他说的,没人会来?”
谁稀罕。
顿了顿,她又问,“那什么人能进阮府做家丁,也是他们说了算的?”
张掌柜点头
阮韵玲反问,“所以,他们用着开武馆的钱,招募自己的狐朋狗友白吃白喝,最后还能让这群人进阮府谋差事。”
张掌柜这回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阮韵玲盯着他,换了和语调,“张掌柜,你是娘亲特意选来武馆做掌柜的,是吧?”
“是的呀。”
“你放心,若是武馆不做了,也不会让你回家的。”
张掌柜像是得到了承诺,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只是,刚放松下来看向阮韵玲,却发现她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茶。
他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娘亲挑选的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张掌柜莫要让我和娘亲失望才好。”
张掌柜羞愧地低下头,“一定不会辱没了东家的抬爱。”
阮韵玲起身准备离开前,端起茶杯又慢慢喝了一口。
“张掌柜的茶是好茶,很久没喝到过雨前龙井了。”
直到出了武馆的门,一直安静的怡儿才反应过来,“小姐,张掌柜和刘家兄弟同流合污?”
阮韵玲拍拍她的脑袋。
笑得灿烂了些,“怡儿最近是越来越聪明了啊。”
“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喝得起雨前龙井,肯定是贪墨了阮家的钱啊。”
阮韵玲微微颔首,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
只等着这群人要如何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