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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出车祸拿到赔偿金那年,我九岁。
外婆作为我的监护人拿到了那笔钱。
她尽数给了唯一的儿子,美其名曰作为我成年之前的抚养费。
那时候,只能看着表弟每天都能有糖吃,而我只有一碗稀饭和半块馒头。
我住在最不起眼的东北角的小房子里,是原来的猪圈改成的屋子。
猪粪的味道在我的鼻尖萦绕,我忍住呕吐的欲望,坐在了床角。
他们将我家所有的财物霸占,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他们该得的。
我将头扎在潮湿的被子里,想要瞬间长大,拿回属于我们一家的东西。
可我只能慢慢的熬,等到自己成年的那一天,等到有能力要回所有的一切。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在放学路上看到一家蛋糕店橱窗里的生日蛋糕很漂亮,驻足流连,想象着奶油香甜的滋味在口中融化。
一位叔叔拍了拍我,说他是蛋糕店的老板,店里有活动,可以让今天生日的小朋友免费获得一个蛋糕。
我警惕地看着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伺机准备逃跑。
可他力气很大,推着我进入店内,真的送给我一个蛋糕。
那一刻,世界在我眼里只有一个蛋糕那么大。
我不敢吃完,剩下了很多,想拿回家。
叔叔很亲切地要送我回家,我同意了。
我沉迷在他关心的话语中,被他带到了一个小巷。
那里停着一辆面包车,我开始不安,想要掉头回去。
他终于露出真实的面目,恶狠狠地将我扛在肩上,往面包车处跑去。
就当他要得手的时候,一只球鞋打在了他的后脑,我们一起摔倒在地。
有人逆着光跑过来抱起我,可还没跑出巷子,就被车里的同伙抓了回来。
我俩被绑在一起,扔到车的后座上。
后脑挨了一记的男人,嘴里说着骂娘的话,扇了那少年两个巴掌。
旁边的同伙咧着嘴笑着说,“你这挨得值,白捡一个。”
他似乎很受用,停止了暴力,坐到了前面。
我用余光看着那个哥哥,脸颊已经肿起,应该很疼吧。
他一直没有说话,道路的颠簸让我有些晕车。
待我醒来,车已经停下,那两人推搡我们下了一处地窖。
里面还有些别的孩子,看到我们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垂了下去。
地窖口被地砖紧紧封住,我们的手依然被麻绳捆绑着,嘴上的胶带被撕了下去。
我找了个角落缩着,没感觉到害怕,毕竟这个地窖和我住的屋子没什么区别。
一路上靠着那个哥哥,互相取暖,现在倒是觉得冷了。
“哎呦,小屁孩儿,小爷我刚救了你,虽然没救成功吧,还把自己搭上了,这么快就不理我啦。”
我摇着头,眼睛盯着他。
他慢悠悠地坐到我身边,挨着我紧紧的,寒冷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你多大啦,你可别害怕,我跟你说你父母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没有父母了。”我闷闷的说。
他自觉说错了话,沉默了一下。
“那你别的亲人也会来救你的。”
“他们……或许会吧。”
我看着地窖里的石头发呆,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我想的最坏的结果是死。
可我年纪太小,不知道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