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问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有时候我会呆呆的望着窗外远处的树木,看他们在风中摇摆,不时会落下一两片残叶。而我,常常会伴着这落叶落下一滴滴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溅起地上落定的尘埃,继而使这尘土又一次的飘荡在了空气中,而我,将它深深地吸进了我的肺里。
我时常想掩盖这种刺心的痛楚,于是,我开始抽烟。渐渐的觉得,香烟根本是阻隔不了我内心的痛楚,我继而又开始喝酒,是啊,或许只有在喝醉的时候酒精才可以麻醉我那不断流血的内心。
我现在定居于某座城市的郊外,因为我想远离喧闹的环境,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我想要将我与这繁杂的世界隔离。
我不想见任何人,对,就是任何人。我现在失去了兄弟,那些个曾经与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我失去了我所心爱的人,那位与我根本就不可能在同一条路上的人;我失去了我的父母,虽然他们还在相距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时刻刻在抵触着对他们的思念。
我记得昨天吧,我又一次的醉了,我举着酒瓶痛哭。可是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于是我又开始看着老天狂骂。骂它的残忍,骂它的没有良知,骂他的等等等等,反正我是骂了,骂的时间很久。
我的四周几乎没有人家,不远处仅仅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老葛。这老人也算是很友善,常常为我送些食物。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他家,自从我来到这里半年的时间,几乎也没有走出过家门。而这所谓的家,也就是一座不足一百平米的平房,还有就是眼前一大片望不见边的近两米高的绿油油的杂草林。草丛中树木很少,但是还是有几棵。还有陪着我的,就一辆车,一辆军用浅绿色越野型轿车。
我不想把我心中的痛和一切一切藏在我心中的事情说给任何人,我明白,即使说了他们也或许不会明白,或者说我是一头有倔驴。因为没有人是会懂得这几份重叠在一起的感情。
这种特殊的,不同寻常的经历,也许只有这老天才能想出这样悲催的剧本吧!如果将这老天化作一个人,那肯定也会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导演,或者天分极高的艺术家。而我这名所谓的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只能是他手底下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任由他将我摆在任何一个地方。
今天早上起得还算很早,但是脑袋里面昏昏沉沉。和以往一样,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思绪,衣衫不整的摇晃着走到了衣架面前。我取出了压在那一摞书底下的两张照片,这两张我每次看见都会让泪水模糊了我双眼的照片。
一张是我的爱人,小雪。
一张是我的那帮兄弟,秃子,四眼,小平头,傻子,大圆脸,张排,还有一个,唯一的活着的一个,那就是我,本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那个人。
我知道这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他们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中,而这伤痕好像永远也不会痊愈。
看着这照片,我记得是又一次的哭了。我看见那张照片上还有上一次滴落的泪痕,上面的一些颜色显然已经褪去。
我不敢再看下去,我抹了抹泪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什么摸样,我想我应该出去走走了。
上次出去买酒好像已经是一周之前,我开着车,像一只怪物一般的出现在了纷纷嚷嚷的人群之中。他们都投来奇异的目光,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像我这样衣衫不整,满脸污垢的人并不是很多。如果有,那也只是大街上的乞丐,他们整日懒洋洋的躺在街道的某个繁华角落,当他们腹中空虚的时候便会投身在某个餐馆倾倒垃圾的后面,从那些垃圾桶中挑选出他们所认同的山珍海味。
我最近只要一进入市区也常常关注这些人,我的心中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真的很好,不用有什么压力,更加不用有什么负担。他们还可以坐在大街上看尽所有眼前走过的美女,看着这些女人的屁股扭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出笑声。
我穿好了衣服,发现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我不知道照镜子将自己收拾的干净一些来给谁看,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人,只有一位老者。如果还可以说一句,我更想说我大脑的潜意识里已经将身边的这些人抗拒在外。
我没有急着开动了车子,这辆已经陪伴我足足有半年之久的浅绿色的车子。我静静地看着它,我心里清楚,或许只有它最清楚我心中的悲伤,也最明白我内心想要说的话语。
“尼玛的能不能小心点!”旁边的草丛中传来了一声,话音好像是一位中年男子发出来的。
可是我无暇去聆听这些与我无关紧要的对话,我现在已经变得开始麻木,身边的事情似乎已经都与我失去了联系。
“大哥,这埋哪儿啊!”又有一位较为年轻的小伙子说了一句,紧接着听见一声铁器碰击发出的响声。
或许是对于职业的第一种本能反应,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藏迅速的在了车子里边后座椅处。而我所谓的沉重,仅仅是心灵上的,我的身手依旧还是那样的迅敏。
“就这吧,呵呵,这小姑娘,长得倒挺俊的,就这样活埋了倒挺可惜的。”这男子笑吟吟的说道。
对,是两个犯罪分子。这是我本能的反应,我心头除了对我的爱人,和我兄弟们的那些思念,还有存在的就是“保卫人民,保卫国家”的信念。虽然我是这番摸样,可是我依旧深深地记得,我在不久之前曾是一名军人,一名西南军区特战行动小组猎豹中的特战队员。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一名特种兵。即使我脱下了身上的军装,可是我知道无论什么时间,我都有保卫人民,保卫国家的责任与义务。
我警觉了起来,轻轻地钻下了车子。而这一切,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声。
“去,你上上边上给我瞧人,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让老子我舒坦舒坦。”这男子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
“好吧。”这男子很顺从的从草丛的深处走了出来。
我虽然身体只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我成为了猎豹中八名队员之中身手最好的。虽然我以前在父亲的强制要求下练过三年的武术。可是参军,当一名军人,当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是我十八岁以前梦想中从未出现过的场景,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
或许十八岁之前的我,灵魂深处仅存的就是那份对于艺术的热爱,而今二十三岁的我,灵魂的深处,仅存的就是一份忏悔与自责。如果还非要添加一点什么,那就是对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这五年时间思绪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