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冬的京都空气像把刀子,每一次呼吸,都会给胸腔带来钝痛感。
阮棠从公寓中走出来,看到天空飘起了雪花。
抬起手,冰晶一样的雪花在掌心中瞬间融化。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的灯下,车身上闪着莹白的光。
傅宸轩看到阮棠的身影,打着伞迎了上来。
阮棠鞋底踩在地上的薄雪,发出一声声嘎吱嘎吱的声音。
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怎么也没办法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清俊男人联系在一起。
终究是负了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随意问了句,“什么时候来的?”
傅宸轩关上车门,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没多久。”
车内弥漫着烟味,想必是来了一段时间。
以往傅宸轩也不会催,他会心甘情愿的等,但是绝对不会在车子里面抽烟。
阮棠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烟味,傅宸轩也舍不得让她闻二手烟。
傅宸轩变了,准确的说,他开始迎合这个现实的社会。
他不能否认阮棠的漂亮,就好比她今天的衣着和装扮。
眼尾微挑的桃花眼,有着勾人而不自知的媚态。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一颦一笑嫩的跟能掐出水来。身材高挑,带着性感的诱惑力。
傅宸轩还没有看过阮棠这种张扬的装扮,简单又低调的高奢品牌,让她穿出一种独特的美。
是那种让所有男人都不能拒绝的纯欲风,矜持中带着性感,掩藏不住的魅力四射。
刚刚阮棠从公寓中走出来,让傅宸轩仿佛看到,在冬季初雪中傲然绽放的玫瑰花。
高贵风姿卓越的气质,在阮家渐渐没落后,她依然称得上一声阮家小公主。
就是这样一朵人间富贵花,是他傅宸轩的未婚妻。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脑子情爱的傅宸轩,花再美总有看腻的那一天。就好比你习惯了一种美食,时间久了也会如同嚼蜡。
傅家不缺钱,他是傅家的嫡长孙,将来他的后代,都是捧着金汤匙来到这个世界上。
试问,有哪个有抱负的男人,会拒绝权力和金钱。
恰巧这些,阮棠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有人说:“傅宸轩,你要好好珍惜阮棠,她这么爱你,失去她,你会后悔的。”
也有人说:“男人成就事业,哪能拘泥于情情爱爱中。”
学生时代的傅宸轩爱阮棠,爱的轰轰烈烈,爱的坦坦荡荡,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
现在的傅宸轩也爱着阮棠,这份爱中掺杂了太多,爱也分成了很多份,分到了很多女人的身上。
阮棠不再是他的唯一,甚至开始不再是他的唯一选择。
去酒店的路上,傅宸轩难得的对昨天绯闻解释了下,“那个女人是饭局上认识的,她影响不了你的地位。”
这话不假,傅家不会让一个戏子进门。
阮棠听着他高高在上的语气看向窗外,不断有雪花落下来,让视线变得模糊。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傅宸轩的绯闻时,她像是疯了一样冲进他的办公室。
初时他还能耐心解释,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后来呢,阮棠有些记不得了。
直到前两个月,她在他脖子上看到吻痕。
傅宸轩态度倒是坦诚,毫无顾忌的承认他和别的女人睡了,还反咬她一口,谁叫她碰不得。
他也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有生理需求需要释放,正好有一个女人送到嘴边,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傅家需要的是一个拿得出手的豪门太太,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阮棠,你懂事一些。
所有人都告诉她懂事一点。
傅宸轩,傅宸轩的母亲程霏,她的父亲阮泰然,母亲陆琳,没有人问她伤不伤心,都在告诉她男人偷腥是正常的,她要懂事。
爱人的出轨,亲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把她划得体无完肤。
最狠的一刀是,傅宸轩不再提起两个人的婚事。
车内放着江晨的最新单曲,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抚慰着阮棠枯竭的心。
【我用真心待你,但不执着于你...】
阮棠十八岁的时候,知道以后会嫁给傅宸轩,当时觉得让她去死都值了,她做梦都想嫁给他。
少女怀春的美梦中,一世一双人。
在阮棠营造的梦境中,他们深深的爱着彼此,一定会比身边所有人幸福。
傅宸轩扫了眼靠在窗边的阮棠,他就知道她会妥协。
这些天没有搭理她是正确的。
“阮棠,像我们这种家庭,夫妻间貌合神离是再正常不过的。为了家族利益各玩各的是常态,你要是早一点想开体谅我,我们也不会发生之前的争执。”
阮棠看着窗外,洁白的雪花落在地上,被车轮搅弄得污浊泥泞。
她曾炙热爱过的青年,年少时的誓言,全部葬送在这场初雪中。
阮棠拽住打算拉开车门的傅宸轩,“那不是体谅,是放弃。”
傅宸轩没明白她的话,总觉得今天的阮棠有些不一样。
他相信阮棠最后会原谅他,更笃定她舍不得傅太太这个位置,她的亲人更加不允许两家联姻出任何差池。
这就是他肆无忌惮的底气。
眼底闪过不悦,耐着性子说:“到地方了,我们下去吧。”
“我耗了又耗,不是在等你有一天能够回头,而是在等有一天我不爱你。”
阮棠说完觉得无比轻松,像是怕他听不懂,又好似让自己更加坚定。
“傅宸轩,我不爱你了!”
傅宸轩听到阮棠这句话,心脏猛烈收缩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生命中失去。
要是以前的他一定会紧紧抱着她,在阮棠耳边轻哄。
小公主小祖宗的叫着,如果她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傅宸轩晚上觉都会睡不好。
现在不一样了,他眼中闪过嘲弄,声音拉成长调。
“爱情?阮棠,我可以给你爱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可闹的?”
听到他猪狗不如的话,阮棠觉得自己心如止水。
完全不在一个频率的两个人,多说无益。
“我们是时候,该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