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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我考进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我去住校了,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时,大伯死在了监狱里。
奶奶得知大伯的死讯后,当晚就发了烧。
这些年,我妈和奶奶都像着了魔似的,不仅不喝酒,就连有病都不吃药。
但这次奶奶烧的太厉害,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奶奶恐怕挺不过去了。
我到家时,想给奶奶喂退烧药。
奶奶还是不吃,她让我妈去找神婆。
镇上的神婆八十二岁了,姓谢,走路颤颤巍巍的。
据说能通灵,会看邪门病。
谢老太太进了屋,瞧了半天,「是让儿子孙子给缠上了。」
我妈掏了一百块钱,弄了张黄符烧成灰给奶奶喝。
谢老太太说,过一个小时要是还不退烧,就拿酒给搓搓。
奶奶一听,直摇头。
吃药,喝酒,搓酒,都是她最害怕的事。
凌晨的时候,奶奶到底还是死了。
镇上殡仪馆的车给奶奶拉走时,我收拾着奶奶的遗物,问我妈。
「你是故意的,故意把大伯的死讯告诉奶奶,对吧。」
我妈丧着脸,「是,我受够了。」
我知道我妈每天都盼着奶奶死。
可这辈子的她比上辈子胆小了,所以她不敢向奶奶下手。
上辈子她跟我爸把我弄死,她一点都没害怕,大概她觉得我是她生的,她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但这一世,她亲自去报了案并且成功把大伯送进监狱。
她知道了一种叫「法律」的东西,知道欠债要还钱杀人要偿命。
所以,即便她对奶奶恨之入骨,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直到大伯去世,她知道机会来了。
我妈算得没错,虽然我大伯人在监狱里,但她是奶奶唯一的念想了。
这根念想断了,奶奶肯定活不了。
奶奶火化后,我们带着骨灰回了村里。
大伯的坟包包还是新的,是村里人帮着下的葬,就在我爸那个坟包的旁边。
我爸坟旁还有个小土包,那里埋着弟弟林小松。
这让我想起来我的上一世。
我死后,奶奶说没成年不能埋祖坟,他们又不想出钱火化,干脆把我扔到了山涧里。
可林小松同样没成年,却能拥有一个坟包包。
所以说,规矩都是人定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我把奶奶跟爷爷埋在一起,磕了几个头。
下山后直接回了县里,我妈则回了镇上。
她人很瘦很瘦,脚步轻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五一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打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