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摘了眼镜,眉眼耷拉,沮丧小狗一般抱着。
身躯笼着屈竹月,鼻尖凑在大美女的乌发发尾,嗅到淡淡的桂花香。
气氛烘托的刚刚好,却被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完美打破了。
傅识琅和屈竹月同时去看。
顶着两道目光,喻禾慌到摘下帽子,压在眼睛上,低声道,“天地良心,我只是路过,路过。”
撞见这一幕,属实是意外。
毕竟没有什么比看到傅识琅对老婆撒娇,更让喻禾两眼一黑的。
他印象中的傅识琅一直停留在斯文书生那一块,哪里有这股黏糊糊的状态。
果然婚姻会改变一个人。
想到这里,喻禾挪开手里的帽子,连忙去看蔺一柏。
“不着急走吗?”蔺一柏笑看他努力隐藏自己,手中提着一袋大米。
喻禾再三打量,如释重负地转回头,心中长叹,还好蔺一柏没变。
他心虚地提声道:“走啊!我还要给小朋友们做饭呢。”
“嗯,”蔺一柏牵住他,然后在两人跟前停下。
喻禾懵圈。
蔺一柏晃晃他的手,像带小孩一样地示意,“打招呼说再见。”
“嗯……”喻禾长呼吸。
四个人之间莫名其妙保持着三种奇奇怪怪的氛围。
一股很难评的状态。
使喻禾上不上,下不下。
顶着对面两个人的目光,喻禾一会想看天,一会想看地,自己的脚趾都快要抠出两室一厅。
可被蔺一柏带着,只能促使他眼神躲闪、硬着头皮、尴尬一笑,“识琅哥、竹月姐,一会见,拜拜。”
“一会见。”屈竹月大大方方拍着傅识琅的后背,漂亮的眼眸弯起,手摆了摆。
他俩好几年的老夫老妻,这种小儿科抱抱安慰的互动,坦坦荡荡。
傅识琅单手揽人,面上还在坚持人设,挂着很常见的笑容,“那就一会见。”
时间所剩不多,两队人马快速分开,各自忙碌。
此时,弹幕区已经笑到停不下来。
【哈哈,笑死了,比老婆输了,求安慰还被邻家弟弟撞到名场面,傅识琅你的人设塌了啊。】
【少爷才更尴尬叭,他被蔺总留下打招呼的时候,我已经替他抠出了一座芭比城堡。】
【蔺总和傅识琅相互伤害比老婆,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蔺总带着少爷,真的很像带着一个小孩子。】
【蔺总是爹系男友,他对少爷真的很贴心。这哪里是商业联姻!明明是爱情。】
【一个直往苞米地里钻,一个慢条斯理拿捏住。】
【所以,少爷是钻地机,蔺总是吃软饭。】
短短几天,大概是上次的澄清,大家对喻禾没那么讨厌,勉强接受他和蔺一柏是真夫夫之后,再看他俩,总觉得有些甜。
喻禾的互联网形象算是被完完全全颠覆,举着蔺喻大旗的cp超话拔地而起。
准备饭菜就很容易了。
他俩各自分工,不会做饭的人打杂,会做饭的人掌勺。
蔺一柏厨艺能力不错,二十个孩子的午餐并不难做。他打算用土豆和之前钓上来的鱼做个糖醋鱼和酸辣土豆丝。
鱼难处理,蔺一柏自己折腾,喻禾抱着一盆土豆,拿着削皮刀乐颠颠去了门口。
节目组分配的厨师根据两个人的技术含量,毫不犹豫选择了蔺一柏。
喻禾坐着小板凳,一边享受夏天惬意的凉风,一边哼歌削土豆。
区区小土豆,他还不是轻松拿下。
十分钟后,喻禾挺胸抬头,端着坑坑洼洼的土豆进了厨房,直寻蔺一柏。
将整整一盆放在灶台上。
蔺一柏正朝热油里放鱼块,空闲之余大致扫了一眼,土豆的模样独特。
优点在于削得干净,所以他丝毫不吝啬夸奖,“很棒。”
喻禾的心被夸得甜滋滋,他黏上人,白嫩的小脸上全是小骄傲,“蔺一柏,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手中握着盆朝上扬了扬,里面全是小少爷的劳动成果。
蔺一柏再次认真看了看,笑说:“很厉害,去把餐盒拿出来摆好吧。”
“好!”
喻禾颠颠去拿客厅的餐盒。
蔺一柏开始熟练捞鱼块。
一旁的厨师见蔺一柏的厨艺没问题,转身去焖米饭,顺带将土豆拿来切丝,浸泡在放了盐的清水中。
炸制金黄的鱼块盛在盆中。
蔺一柏挽起刚落下的袖子,高大的身躯系着围裙,游刃有余将铁锅洗干净,再次起火倒油,放入冰糖开始炒糖色。
晨风吹过,自东西通透的窗口成了穿堂风,抚起客厅的桌布。
喻禾停下手中的动作,圆溜溜的眼睛眯着,迎着风,像是打盹的懒猫。
折腾出的汗又被吹了下去。
喻禾后仰着身子,目光抛向厨房里辛勤劳动的男人。
高大的身影在不大的空间中行动,颠勺颠锅行云流水。
菜香味随着风飘散过来,他耸着鼻子,连忙嗅了一下,气味浓郁又勾人味蕾。
这对于早晨只吃了一块面包的喻禾来讲,只会让他更加饥肠辘辘。
喻禾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嗓子长“嗯”了一声,决定先完成任务,再去找蔺一柏讨饭吃。
他们这一组如火如荼的做饭,而一开始领先于其他两组的桑以均他们却犯了难。
两个人都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少爷,对做饭一窍不通。
之前在直播间卖弄的减脂餐,是他们唯一会做的东西。
总不能给学生们吃那些东西。
所以,没有厨艺的两个人,哪怕是随行厨师耗尽毕生所学进行辅助,也只做成了一堆深绿色的不明物质。
易书看着那坨不忍直视的东西,嘴角抽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捂住麦小声道:“死直男,你的厨艺真是不敢恭维。”
桑以均回他一个白眼,“闭嘴吧死GAY,我觉得自己最出彩的点就是没有像某人一样炸厨房。”
按照他的预测,作为第一支找到大米的队伍,应该也是第一个将食物装车的。
一开始看易书拎勺拿锅一副熟练的样子,还以为能行,结果呢!
易书一下场,油直接烧到着了火。
幸好是在院子里做饭,他们的茅草屋才躲过一劫。
最后还是厨师苦着脸盖上了锅盖,这才灭了火。
而他和易书,一个全程呲牙,一个全程无语挂脸。
借着摄像师在调整被烟熏到的镜头。
桑以均努力抓住嘲讽易书的机会,“拿锅碗瓢盆倒是一副熟练样,怎么?天天在家练习怎么做饭?打算做厨师了?”
“我怕说出来你恶心。”易书压麦,一脸神秘。
素来倔强的桑以均摇摇头,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你肯定在诈我,我不信。”
易书哎了一声,双手抱臂。
得意地摇头晃脑,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前男友很欠打很抗揍,所以,我用锅碗瓢盆比较熟练。”
话落,他冲着桑以均眨了一下眼睛,直播间听不到他俩的声音,只能在摇晃的镜头中看到两人的神色。
【桑哥眼神好坚定,对书书的俏皮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他俩不会是在吵架,然后我们的书书哄人?】
【书书好可怜啊,快来妈妈的怀里,不理这种男人。】
【呸!我们桑哥一直都是那样的表情好吗?CP粉能不能不要过度解释。】
【两个人都以情侣身份参加情侣综艺,这不就是按着我们的头让磕?】
【你家桑哥都不想要独美,你在这里跳什么?】
【你们不要再吵啦,我发现桑哥回头偷偷看书书了。】
【他们一定是闹别扭了!】
【小情侣!一定是,临死吃到这碗饭可以安息了。】
网友CP大旗挥舞得意,线下正主却避恐不及。
“死gay!”
桑以均没多大的反应,瞟了易书一眼,错过人回了灶台。
随后心中装进另一个他,将易书模样的人偶不停摔打。
作为练习生的他,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在镜头面前绝不暴露任何一点情绪。
可是!他并!不!是!很!想!知!道!易书和前男友的相处模式。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
易书那细胳膊细腿能打动人吗?
而且用锅碗瓢盆打……他前男友不会是奇奇怪怪的变态吧?那易书…
啥锅配啥盖。
桑以均越想,越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要竖起来,转头一看,易书还站在原地,对他露出诡异一笑。
桑以均连忙将头转过来,帮着厨师一起将大锅里不明物质倒出来,蹲在水池边刷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握着刷子愤愤刷锅,庆幸没和易书太熟。
不然就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站在原地的易书看向桑以均的后脑壳,想到刚刚对方落荒而逃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他人身上的。
易书今天开心了。
于是他决定,只要桑以均一整天都不再叫自己死gay,他就勉为其难地饶过对方一天,都给彼此一个清净日子。
而此时,康村的农田里——傅识琅和屈竹月正搬运着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大米。
“节目组你们太歹毒了。”
饶是娱乐圈里公认脾气好的屈竹月,这次不打算做好人了。
她顶着一头的枯玉米叶,目光定在工作人员的身上。
“节目组,你们把最后一袋大米放在了田边的野土沟里,这完全就是超出了一开始的任务范围。”
工作人员尴尬一笑,“事实上,我们是想挖掘你们的寻宝能力。”
“并没有。”屈竹月唤来傅识琅把自己头发上的叶子摘了。
全身心为自己组谋好处,“这样的安排很不合理,我觉得节目组应该补偿被浪费的时间。”
如果不是无良节目组,他们这会就应该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成功按时完成任务。
“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下一轮比赛,给我们一个先发优势。”
“可以。”
屈竹月要的不过分,节目组也有心弥补,这件事就轻而易举翻页了。
傅识琅将屈大美女头发上的叶子摘干净,扛着大米朝小屋走,扫了一眼身侧人的秀丽长发,“下次把头发扎起来。”
“为什么?”
屈竹月迈上小山坡的水泥路,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探究看向男人,他不会是觉得刚刚摘叶子很麻烦吧。
傅识琅肩膀扛着米袋,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因为很容易弄坏你的头发。”
他这个老婆,在头发上花费的心思和金钱,作为另一半的傅识琅是无比清楚。
毕竟保养是他陪着,刷卡是他主动。
屈竹月咳嗽两声,有些歉意,但不多,“好啦,我下次会注意的。”
夫妻俩顺着水泥路回家,中途路过喻禾和蔺一柏的房子,烟囱口冒着炊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蔺一柏的厨艺很好,随便做个饭菜不是问题,火灶做出的米饭效率也高。
喻禾闻着喷香的饭菜,整个人像一张饼瘫在沙发上。
眼神勾着厨房门,嘴巴忍不住吧唧了两下。
“我好饿。”
喻禾低头摸摸肚子,撇撇嘴,翻了个身,将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自言自语道:“你呀再忍忍,一会就能吃大鱼大肉了。”
“忍什么?”熟悉的嗓音落在身后,喻禾心中一喜,猛地坐起来。
蔺一柏身上还穿着淡粉色的围裙,袖口别起,露出精壮的小臂,手里端着一盘热乎出锅的糖醋鱼和米饭。
酸甜的味道消散在空气中,“是给我的吗?”
喻禾跪坐在沙发上,两眼发亮,双手撑着身子向前探去。
势头太猛,喻禾下意识重心不稳落了一下,他“哎”了一声。
见状,蔺一柏一手稳稳端住食物,另一只手连忙抱住他,“慢点,怎么冒冒失失的。”
“嘿嘿,”喻禾从墨香味的怀里抬起头,亮出一口小白牙,积极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说完,喻禾看着蔺一柏抿着嘴,他依旧嬉皮笑脸。
于是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卷翘的睫毛轻颤,凑过去亲了一下,“亲一下,证明我哄过你了,不能再生气。”
这招数是喻禾最近新发现的。
虽然简单,但是用来哄蔺一柏刚刚好。
做完这些,他抱着手,猫猫期待地看向蔺一柏。
温软的感觉留存嘴角,少年乖乖跪坐在那里,眼中的亮光不容忽视。
紧绷的嘴角微松。
蔺一柏叹了口气,把人按好坐在沙发上,又将盘子放在桌上,“下次不能再这么冒失了,吃饭。”
饥饿的喻禾连连点头,很认同这话,下一刻,拿起筷子狂炫饭。
见蔺一柏站在那里不动,他招呼着,“你也吃点啊。”
节目组大清早叫人干活,他起床晚,不知道蔺一柏吃没吃。
嘴里的食物美味,喻禾想让蔺一柏也吃一些。
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到蔺一柏的嘴边,喻禾嚼着米饭喋喋不休,“我老公做饭就是好吃,你快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是不怎么干活,但是该提供给蔺一柏的情绪价值不能没有。
少年夹着鱼肉高高举起,长袖滑下,露出皓白的手腕与胳膊。
蔺一柏在喻禾不解的目光中伸出手,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那截细腕。
“阿嘞?”喻禾歪头。
闷闷的笑声从上方传来,蔺一柏轻勾嘴角,眼尾上挑:“老婆,你可得抓好筷子。”
状态陡然变得暧昧。
扛着设备的工作人员一看这场景,连忙长枪短炮,将镜头不断放大,正好把两个人框进去。
“都看着呢。”
热意漫上脸颊,白皙小巧的耳垂此时像鲜艳的红玉。
喻禾逃避性低头,被抓着的手却随着蔺一柏的动作,将鱼块送进他的嘴里。
喻禾钓的鱼属于鱼刺少且大的那种,蔺一柏吃得这一块正好没刺。
他吃得轻松,抓着人的手腕,凑过去在上面落吻,一触即分,“好了,你接着吃。”
蔺一柏揉揉手腕,松开,又揉揉喻禾的脑袋,嘴角噙着笑,轻声道:“谢谢老婆的招待。”
【设备还是距离太远了,我都没听清‘谢谢老婆的招待’】
【谁懂啊,看他俩互动,我居然脸红了。】
【所以,爱老婆的蔺总是限定款?我们平时只能看到高冷执裁者蔺总吗?】
【少爷真的很容易害羞,想亲亲。】
【他俩好像霸道总裁与娇夫。】
【我很想看他俩强致爱剧本,有没有太太提笔啊。】
【前面的,你口味有点重,但是…我也喜欢。】
【桀桀,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比心。】
【可是少爷真的好花瓶啊,他什么也不干。】
距离康村小学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节目组开始开着车挨组取餐。
蔺一柏他们做的是糖醋鱼块和炒土豆丝。
傅识琅和屈竹月那边,是家庭煮夫掌勺,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蒜拌茄子。
易书与桑以均则是在接连炸了两次厨房后,在厨师的帮助下,终于做出了凉拌黄瓜和牛肉炖粉条。
节目组原本还准备了大家进校园的活动。
不过被作为投资方的蔺一柏一票否决。
他认为节目录制不应该干扰到学生的正常生活节奏,况且,一心学习的学生们不会想要知道他们是谁。
所以这会闲来无事的各位嘉宾,都端着自己家做的饭,到村委会聚头聊天。
六个人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吹牛皮,更是吐槽起做饭中遇到的各种无语事。
“因为调味瓶一样,傅识琅把醋和酱油认混,还好倒得不多,挽救回来了。”
“你家算不错了,”易书吸溜吸溜吃粉条,有些分神。
“我把厨房炸了,然后桑以均炒出了一坨不明物质,我感觉人家厨师那会心灵世界都灰白了。”
屈竹月听完,又转头问喻禾,“你家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