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岗市离他们白桦镇不远,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金山在工程队干了两年后,由于做事勤快、头脑灵活,很快就和工程队的领导混熟了,并取得了老板的信任。老板看他是个可靠的人,就把货车交给他管理。拿到了货车的管理权以后,金山每天下班都把货车开回家里。和他同在这个工程队做事的人有几个也是白桦镇的,见他每天都开着货车回家,就顺路坐他的顺风车。时间一长,大家就混熟了,什么事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有一天下班以后,金山正打算开着货车回家。彭金贵赶紧叫住他说:“金山!今晚上你要帮我一下,帮我从文岗市送台打米机到我家里去,省得我再去租别人的车子了。”
“行!反正是顺风车。”金山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帮彭金贵把打米机送回家以后,彭金贵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他吃了晚饭再走。金山推辞不过,只得留下来在他家里吃晚饭。
这时,彭金贵吩咐老婆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他则坐在宅院里陪金山聊天。没多久,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她径直走进了厨房,金山下意识地朝这个姑娘看了一眼。彭金贵见状,立即开玩笑说:“金山!你干脆把她娶回去算了!”说完,彭金贵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金山见这姑娘长得漂亮,身材匀称,胸部丰满,心里不禁有些动心。又听彭金贵这样说,心里更是暗自高兴。“那好呀,你干脆帮我当介绍人算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彭金贵一听,兴奋地说:“那你赶快回去买好烟好酒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那个姑娘是哪里的人?”金山接着问,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就是我们马家田的!她家就在前面一点。”彭金贵指着不远处说。
没多久,那个漂亮的姑娘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手里端着一盘菜,香气扑鼻。彭金贵赶紧叫住她说:“晓焕!吃晚饭没有,干脆在我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韩晓焕笑呵呵地说:“你家里今晚上又没做下我的饭,我怎么好意思在你家里吃饭呢?”说完,她又看了金山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和羞涩。然后,她就笑呵呵地走出去了……
两天以后,金山就在文岗市精心挑选了一百多元钱的礼物,又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就叫上彭金贵直接上韩晓焕家里提亲去了。彭金贵平日里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显得有些紧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带着金山来到韩晓焕家里以后,正好见韩晓焕从房里走出来。他直接就对韩晓焕说:“晓焕,你爸呢?”
韩晓焕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们,“我爸在猪棚里喂猪!你找他干嘛?”
彭金贵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说:“我今天特意来给你说媒来了!”他又指着金山说:“就是这后生,他说他那天晚上见了你一次就看上你了。”
韩晓焕听他这样说,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羞得满脸通红。她看了一眼金山,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转,两颗心越靠越近,婚事也就自然而然地提上了日程。金山的父亲金强,一个在工厂里默默耕耘了十多年的老实汉子,为了儿子的幸福,特意向厂里请了半个月的假,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婚礼的筹备中。他按照农村的传统习俗,一丝不苟地安排着每一项事宜:请来了远近闻名的乡间厨师,精心设计了菜单;发送了手工书写的请柬,邀请亲朋好友共襄盛举;更是亲自挑选了婚礼所需的各类用品,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能完美无瑕。
婚礼的前夕,金山一家将精心准备的烟酒糖果、肉菜等物资装满了一辆货车,浩浩荡荡地送往韩家。金强为了给亲家挣面子,所选之物皆是上乘,尤其是那五阳大曲,醇厚绵长,白沙烟更是当时农村中的奢侈品,一般人家的喜事都难以企及。马小富,韩晓焕的父亲,见到亲家如此大方,心中自是欢喜,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婚礼当天的热闹与风光。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小小的风波悄然酝酿。婚礼前一天,当马小康,马小富的弟弟,满心欢喜地向宾客们分发喜糖和白沙烟时,一些细心的宾客发现烟的味道不对,苦涩中带着一丝辣意。消息迅速在宾客间传开,马小康眉头紧锁,急忙拆开一包尝试,果然,那烟的味道让他不禁皱眉。马小富得知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五味杂陈:这亲家,怎能如此不仗义,在这样的场合用假烟?他疑惑地看向那瓶未开封的五阳大曲,心中暗自祈祷酒不要也是假的。马小康迅速验证,幸好,酒是真的,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这场风波,虽然被马小富以大局为重压下,但心中的芥蒂却难以完全消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是金山母亲的一片好意。那日,她在市场上挑选烟酒时,发现同样品牌的白沙烟有两种价格,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她未经多想便选择了便宜的那种,却不知那是假货。金强早已戒烟,金山也只抽自己带的烟,因此这假烟之事,他们竟全然不知。
婚礼当天,阳家弯的迎亲队伍在晨曦中出发,两台贴着大红“囍”字的大巴车在鞭炮声中缓缓驶向马家田。金强站在家门口,望着远去的车队,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然而,当他自己拆开一包白沙烟,准备享受这喜庆时刻时,那苦涩的味道让他猛然惊醒,原来亲家所用的烟,竟真的是假的。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随即是深深的无奈与自责。他叹了口气,对金山母亲说:“这烟是在哪里买的?怎么全是假烟?”金山母亲闻言,也是一惊,随即苦笑:“我也不知道这烟是假的,那现在怎么办?”金强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还能怎么办?用这烟待客,亲家肯定是有意见的!咱自己就不要再用这种烟了。”
尽管有这样的小插曲,但婚礼总体上是圆满的。马小富虽然对假烟有所不满,但看到阳家弯的人热情洋溢,金山一家也诚意满满,心中的不快渐渐消散。金山迎娶新娘归来,宾客们陆续到来,带着祝福与红包,整个宅院热闹非凡。张华锋,金山的同学,也带着红包前来祝贺,他与戴吉南、张辉、陈正围坐在一张桌旁,谈笑风生,回忆着往昔的校园时光。
午宴时分,鞭炮声再次响起,宾客们纷纷入座。张华锋与同学们坐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宴席之上,周金山的三爷爷阳本盛代表家族致辞,言辞恳切,满载祝福。随后,宾客们举杯共饮,欢声笑语不断,整个场面温馨而热烈。
然而,对于张华锋而言,这份欢乐背后却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苦楚。随着冬天的深入,两场大雪覆盖了小镇,年味渐浓,家家户户贴上了喜庆的春联。而张华锋,却在家中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大学毕业后,他未能如愿成为干部,面对未知的前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在这时,他大姨妈的到来,为他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光亮。
大年初六,大姨妈来给张华锋的爷爷拜年,厨房里,她与张华锋的母亲一边忙碌一边闲聊。大姨妈突然问起张华锋的打算,母亲无奈地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去外面打工呗。”大姨妈闻言,提议道:“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先给他找个对象,结婚后一起去打工挣钱,反正他今年二十三岁了。和他一样大的同龄人有好多人已经结婚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听后,眉头紧锁,叹道:“结婚?现在我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给人家送彩礼。再说一时间去哪里找对象?又没人介绍。”大姨妈笑了笑,说:“不知道华锋对找女朋友有什么要求?如果要求不高我们村里倒是有个姑娘等着出嫁,读过高中,人长的也漂亮,她家里三姐妹,她是老大。今年好像也是二十三岁,和华锋一样大。我听说她家里不要彩礼钱,你跟华锋说一下,如果他愿意我就给他当介绍人。过两天华锋到我家来就顺便让他和那个姑娘认识一下。”
母亲听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声道:“好!我马上就跟华锋说,过两天就让他去跟那个姑娘见面。”张华锋得知此事,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如此突然地面对婚姻问题,既感到惊喜,又感到不安。惊喜的是,在这个物质至上的年代,竟有人不介意彩礼,愿意与他共度余生;不安的是,他自己对未来尚无明确规划,如何能给对方一个稳定的生活?
他试图说服母亲:“我现在还不想找女朋友,等过两年再说吧。”母亲却急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怎么脑子这样不开窍,过两年哪里还能碰上这样的好事。如果你在外面挣钱多还好,如果挣不到钱咋办?再说人家也是高中生,哪点不如你?”在母亲的坚持下,张华锋勉强答应了相亲。
两天后,他提着精心挑选的酒肉礼品,踏上了前往大姨妈家的路。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既有对未知的好奇,也有对未来的恐惧。在大姨妈的安排下,他与那位姑娘见面了。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他被姑娘的美丽深深吸引,那是一种清新脱俗的美,让他心动不已。然而,这份美丽却让他更加矛盾,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害怕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