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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盛途奇行录 宫寒先生 4147 2025-01-16 15:49

  

送走几人后,宁娘带着红豆,手中紧握着从马志兰身上搜来的那张泛黄的地图与令牌,赶往城北热闹的瓦儿亮大街,心中满是对即将见到故人的期待与忐忑。

瓦儿亮大街,正如其名,因沿街一排排平房上镶嵌的亮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而得名。她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终停驻在一家古旧的铁匠铺前。宁娘轻车熟路地从袖中取出三个骰子,轻巧地摆放在了门槛旁。不一会儿,一个机灵的小厮便悄悄靠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恭敬地引路。

随着小厮的指引,宁娘与红豆拐过几道蜿蜒曲折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看似普通的戏社前。这戏社平日里并不唱戏,只是脚夫们休憩与聚会的场所,只有在节日之时才会热闹起来,上演几出社戏。

踏入戏社,宁娘与红豆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众脚夫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四起。这时,一个长相粗犷、身着短褐的大汉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粗声粗气地细声对应:“三斤酒,五两豆。”宁娘闻言,轻声回应:“东水流,西马瘦。”大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认可,仔细打量了宁娘与红豆一番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招手示意她们跟随他进入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

撩开门帘,屋内昏暗,只见一位老者静静地坐在桌旁,双眼蒙着黑布,似在沉思。宁娘心中一暖,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开口:“孙叔,是我。”那男子闻声,身躯微微一震,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手悬在半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腰腰,是你吗?”

宁娘眼眶一热,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孙叔,真的是我。三年没见了,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孙叔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哽咽道:“腰腰啊,当年……那事之后,我去了杜宅寻了三次,就是没寻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来陵州几日了?”

宁娘扶着孙叔坐下,待情绪稍缓,才答道:“来了一个多月了,也是寻了许久才得到您的消息,这才终于上门探望您。”孙叔闻言,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你来陵州……”宁娘目光坚定:“自然是为了我师父和杜家。”

孙叔闻言,脸色一变,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糊涂啊,当年之事牵扯巨大,就是昭王有心想查,都被天家给贬去幽州了。腰腰,听我的,别查了,既然你当年没事,就是天意,让你好好活下去。”宁娘眼含热泪,坚定地摇摇头:“孙叔,我夜夜不能寐,每每闭上眼就是当夜的惨剧。师父拼死把她的心意传递给我,就是要我查下去,给杜家,给师父一个清白。”

孙叔闻言,老泪纵横,颤声道:“你孙叔没本事了,人老了,眼也瞎了,帮不到你什么了,你可莫怪你孙叔啊。”原来,眼前的孙叔,正是当年瓮州杜家的管家。事发前几日,他刚好回陵州办事,得知消息后,他立即赶回瓮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家化为一片废墟。杜家的遗骸和遗物,都是他亲手带回陵州的。

宁娘轻轻抚着孙叔的背,心中五味杂陈。孙叔比起当年明显瘦了很多,背也驼了。他缓缓转动上身,从包里摸出一杆大烟枪,哆嗦着含在嘴里。宁娘见状,想要阻止:“孙叔,福寿膏是毒物,您莫要再抽了。”孙叔却挥了挥手,苦笑道:“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只有这个,只有这个能让我好受一点。”说完,他指了指背后那块因疾而起的巨大毒疮,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宁娘眼前一动,目光中闪烁着关切,她轻声说道:“孙叔,让我看看您的后背,或许我能找到缓解之法。”孙叔闻言,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应着脱下了那件已泛黄的上衣,背转身去,露出了一块布满黄脓、鼓胀得吓人的巨疮。

宁娘仔细观察后,眉头微蹙,随即吩咐一旁的红豆:“红豆,你帮我守好门口,别让任何人打扰。”红豆郑重地点点头,守在门边。宁娘转而对孙叔温柔地说:“孙叔,您稍等片刻,等我给您处理这后背的毒。”

孙叔点头表示同意,眼中闪过一丝信任与期待。宁娘轻轻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将一只银白相间的银脂蛛取出,轻轻放在孙叔的背上。那蛛儿仿佛懂得人意,开始缓缓蠕动,其细小的口器精准地对准巨疮,一番细微而奇妙的动作后,那本来鼓胀的巨疮竟慢慢被剜去了大半,流出些许浊液,孙叔也因此舒服地轻轻吐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整个过程,宁娘始终紧紧握住孙叔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待银脂蛛完成任务,宁娘轻轻将其收回锦盒,细心地为孙叔的伤口敷上特制药粉,并细致吩咐道:“孙叔,之后七日内,每日都要用我特制的药剂贴着伤口,相信很快便能痊愈。”孙叔听后,眼眶微湿,感激地用力抓住宁娘的手,连声道谢。他放下手中的烟杆,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谢谢你,腰腰。孙叔现在感觉好多了,背也不那么痛了。”宁娘笑中带有一丝严肃:“不痛了就好,那以后可不许再抽大烟了,要照顾好自己。”

孙叔闻言,脸上竟浮现出一抹青涩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年轻时的纯真:“不抽了,听腰腰的话,以后再也不抽了。”他呵呵地笑着,满是欣慰。

气氛稍缓,宁娘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孙叔,您可有办法联系到昭王?我有要事相求。”孙叔一怔,随即释然,他知道宁娘决心要查下去,便没有回头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语气坚定:“虽然不易,但能联系。你有什么话要转达?”

宁娘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其上雕有繁复的图案,中心一个“张”字格外醒目,她语气坚定地说:“我想请昭王帮我彻查陵州驻军副统领张崇邦。”孙叔接过令牌,仔细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点了点头:“我明白,我马上派人去送消息,三日后应有回音。”

宁娘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感谢孙叔的相助。”“无妨,你可有落脚之处?我这虽简陋,但多住两人也无妨……”说到这里,孙叔忽然想起此处人流复杂,恐非安全之地,又改口道:“罢了,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所。”

宁娘微笑,心中早有打算:“孙叔放心,我在城外有一处庄子,环境清幽,不如您搬过去,也让我有机会尽尽孝心,伺候您几日?”孙叔闻言,笑得更加开怀:“腰腰莫要折煞我了,你是主子,我是仆,怎敢劳烦。”宁娘乖巧地回应:“在我心中,孙叔您永远是我的长辈,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好孩子,你去吧,三日后再来。”孙叔挥挥手,示意宁娘回去。宁娘知道他想趁此机会抽口大烟,索性将他的烟杆悄悄没收,孙叔故作生气地大叫:“诶,你这孩子……罢了,你去吧,注意安全。”

宁娘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两人乘马车回庄子的路上,红豆感慨万分:“看见孙叔还在,我也安心了不少。”宁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温情。红豆对孙叔尚有记忆,虽然那时她还年幼,只有六岁,但孙叔因事务繁多,对她已没什么印象了。

三日后,宁娘再次上门探访,这次,红豆特意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和几件新衣,一并带了过去。

撩开门帘的那一刻,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初冬的寒意,孙叔已经闻声而动,知晓是她来了。宁娘轻声细语地唤了声“孙叔”,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敬意。孙叔应声过后,两人相继落座,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他们在瓮州杜家的那段日子。

孙叔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递给了宁娘。宁娘双手接过,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轻声谢过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信纸上,字迹工整而有力,写着:“明日巳时,城外麓山梅园。”简短几个字,却承载着沉重的使命。

见事情已安排妥当,宁娘唤来红豆,与孙叔三人一同围坐在桌旁,享用着精致的糕点,品着香茗。红豆看着孙叔,眼中满是惊讶与喜悦,原来孙叔竟还记得她。孙叔笑着打趣道:“怎会不记得,你那时候可是个小馋猫,经常在厨房偷吃。”红豆闻言,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哎呀孙叔,您就别取笑我了。”三人相聚,气氛温馨而亲切,仿佛回到了久违的家。

临别之际,孙叔忽然神色凝重,低声说道:“昨晚我梦到老爷了,我跟他说,腰腰要给他们报仇,还他们一个清白。老爷笑着点点头,夸你是个好孩子。”宁娘闻言,眼眶微红,强忍着泪水与孙叔道别。她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更是杜家二十八条无辜生命的血债,这份沉重的责任,让她无法释怀。

走出孙叔的住处,天空忽然下起了雪,一片片雪花轻盈飘落,仿佛在为她的复仇之路增添了几分悲壮与决绝。一片雪瓣悄然落入宁娘的眼中,瞬间化作泪滴滑落,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为她的复仇决心壮行。

翌日巳时,宁娘身着素雅,带着红豆准时来到了麓山梅园。梅园内,梅花傲雪绽放,香气扑鼻。有下人早已等候在此,引领她们一路行至客厅。客厅内炉火熊熊,地龙滚烫,温暖如春,让人忘却了外面的严寒。宁娘坐下等了一会儿,便见一位剑眉星目、气质非凡的男子缓步而入,正是昭王。

宁娘连忙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敬畏:“民女宁折腰见过昭王殿下。”昭王微微点头,目光深邃而睿智:“宁折腰,宁为世间正义折腰,鞠躬尽瘁,好名字。坐吧。”

宁娘这才敢细细打量昭王,只见他清瘦的脸庞上刻着岁月的痕迹,胡鬓微白,却也难掩其英气勃勃。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用簪子简单扎起,显得格外精神。

昭王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听说,你想整死张崇邦?”宁娘闻言,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昭王如此直接。她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倒不是要整死,只是他与陵州城里的部分富商勾结,囤积鸦片,纵容暗娼,培植私兵,而且跟白莲教勾结,桩桩恶行皆有罪证。求昭王明察。”说完,她跪在地上,双手呈上早已准备好的地图、令牌和信件。

昭王身边的太监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宁娘呈上的证物,弯腰恭敬地递给昭王。昭王接过,仔细审视过那地图、令牌与信件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随手将三样证据丢在地上,语气严厉地说道:“仅凭这些你就敢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身边太监见状,吓得赶紧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颤声喊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宁折腰却并未退缩,她当即跪行几步,将散落在地上的三样证物一一拾起,珍重地收好。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昭王,慷慨陈词道:“王爷明鉴,民女深知污蔑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但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张崇邦此人,仗着权势,在陵州城内无恶不作,民女所呈证据,皆是他罪行的铁证。民女斗胆,恳请王爷为民女及陵州百姓做主,严惩此等奸佞之徒,还陵州一片清明!”

宁折腰言辞恳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时间,整个客厅内都仿佛被她的正气所充盈。就连一直站在昭王身边的太监,也被她这股正气凛然的气势所折服,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他心中暗想:“这女子真是有胆有识,面对王爷的怒火,竟能如此镇定自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太监偷偷抬眼望向昭王,只见昭王的面色已渐渐缓和,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知道,昭王已经开始认真对待宁折腰的指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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