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丫鬟之间的恩怨,要是不能和谐共处,本夫人就替将军做主一个个的通通遣了出去。”
尤氏掌管整个薛家,操心的事情都数不过来。
一个大家族要想兴旺,这后宅必须安宁,丫鬟都能兴风作浪挑拨是非,成什么体统?一个个还不是主子呢,如此作妖岂不是迟早要波及到主子身上?
“也别怪我心狠,如此放纵你们,这薛府岂不是乱了套了?”
尤氏眼里全是厌恶:“自己去领家法,以后也不必在将军屋里头伺候了,两人都去浣衣房当差吧。”
“是。”两人点头应下。
菱香听完差点两眼一黑。
家是二十大板,打完背上都是要血淋淋迷糊一片的。
这点伤在被遣去浣衣房比起来,又算不了什么了。
不仅要洗府中所有人的衣物,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要干,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
听说有管事嬷嬷严格看守,稍不小心就要被打挨骂。
在这里当差的要么是最低贱的奴隶,要么就是惹怒了主子被罚到这里的。
每天只有干不完的活,别想着偷一点懒。
赵璃心里也凉了半截,若是再也回不了东苑,那还如何达到她所求。
菱香已经将婧雯恨死了,给她出的什么馊主意,害的她丢了将军身边大丫鬟的身份。
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活,要是有机会被将军收入房中,以后就是主子了,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和赵璃过不去了。
本以为最多是罚点月银最多挨顿打,反正她是将军身边的大丫鬟,那点钱都没放在眼里,还没有将军平时赏的零头多。
尤氏说完疲惫地摆手,她没闲工夫管这两人在想什么。
立刻就有家仆押着她们两人去领家法。
二十大板,足以让人皮开肉绽了。
菱香疼的鼻子眼泪一大把,疼的大喊大叫:“大夫人,奴婢知错了,饶了我吧……”
赵璃疼的死死咬住牙关,眼泪包在眼里。
硬生生地受了这二十大板的家法。
背上的衣服隐隐透出血迹,不一会干了粘在伤口上,走起路来撕扯着生疼,又会有新的血迹透出来,两人均是脸色惨白。
家法结束后根本不会给养伤的时间,尤氏房里的嬷嬷直接就将两人带去浣衣房。
不知和浣衣房里头的管事的交代了什么,那管事的原本平静看她们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
等尤氏房里的嬷嬷走后,那管事的叉着腰走过来,她挑起赵璃的下巴:
“你就是赵璃,大夫人特意交代了,叫我好好关照你,跟我来吧。”
任谁都知道次关照非彼关照。
那管事的婆子,不怀好意都写脸上了。
赵璃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看见堆成山一样的恶臭衣物,还是忍不住差点呕吐。
“天黑之前洗完,别想着偷懒,洗不完没饭吃。”管事的双手叉腰,一脸不屑。
赵璃长这么大也没干过这样的活。
此时已经傍晚,还有两个时辰就天黑了。
这么多衣物,明摆着就是刁难,给个下马威呢。
大夫人的意见,赵璃没本事反抗,人家是主子,她不想吃更大的亏就只能听劝。
赵璃撸起袖子,打水干活。
管事的见赵璃这么上道,很是意外,心高气傲不干的她见的多了,挨几顿打,待个几天发现自己只能待在这了才能认命。
在这里,活不干完,没有饭吃,饿几天,干活自然积极了,要是去晚了,饭可都被抢完了。
跟她一起来的那丫头就不行,还在那哭闹死活不干呢。
管事的嫌弃,那副样子多的是人教会她规矩。
赵璃未敢耽误,在天黑之前洗完了。
一双弹琴弄墨的娇手被泡的开裂。
薛黯璋下值时听说母亲严惩了作乱的两个丫鬟,本不打算多过问,况且内宅诸事一向是由母亲处理,自己从不过问。
可听说赵璃受罚,鬼使神差的竟想去看看。
刚到浣衣房,就看到赵璃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嘴唇干裂脸色惨白,双手被泡的开裂。
赵璃揉着酸痛的腰,险些站不稳。
下一瞬被人扶住,头顶是薛黯璋隐忍的声音:“怎么干这么多活?”
赵璃身心疲惫,实在没心思顾及薛黯璋是怎么想的。
“爷,没事的话还劳烦您让开,奴婢还要去吃饭。”
在这里和将军拉拉扯扯,肯定又要遭排挤。
赵璃实在没法多说,腹中空虚,饥肠辘辘,明天依旧还有一堆活等着她。
不再看薛黯璋,赵璃转身离去了。
薛黯璋心中五味杂陈,回到东苑却睡不着。
西厢房漆黑一片,赵璃今晚果然没回来。
薛黯璋烦躁地踱步,还是放心不下:“来人!把这金疮药送去浣衣房给赵璃。”
管事的婆子讥诮地将这药扔在赵璃身上:
“你本事不小呀,惹得将军派人给你送药,怎么还到咱们这地方来受苦呢?”
赵璃面无表情:“多谢。”
管事的婆子讪讪地走了:“无趣。
是夜。
赵璃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见那夜的老嬷嬷。
“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膝护腕,您喜欢夜里独钓,可以保暖防风。”
老夫人接过:“好好,丫头有心了,诶呀,身上怎的这些伤?你可是在府中做些粗使的活?”
赵璃没有否认,心里温暖又酸涩的。
老嬷嬷看着赵璃身上的伤,有些心疼:
“多好的姑娘,怎么遭了这么大罪,跟老婆子说说怎么回事,我好去跟老太太说说情,让她调你去大夫人房里或者小将军身边当值,咱不在府中做些粗活了。”
赵璃面上一僵:“不用麻烦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您老人家别担心。”
赵璃累了一天,陪老嬷嬷没坐多久,就辞别离去。
浣衣房给她配了个破旧的小房间,屋顶还漏个大洞,透过去看夜色,阴沉沉的。
潮湿的床板,就连发霉的褥子都不知道被谁泼上了尿。
赵璃差点呕出来。
怒气憋在心里,拳头紧了又紧。
从屋外抱了点干草放在地上,赵璃背靠着倚在墙上,才能勉强合了会眼。
睡着了也能感受到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隔一会就会醒来一次,极不踏实。
啪——
赵璃只觉得身上被一鞭子抽的火辣辣的疼。
管事的婆子尖锐的声音直冲天灵盖:
“还不起来干活等着老娘过来八抬大轿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