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璃头脑有点发胀,隐隐有些发热。
怪不得她早上起不来。
勉强站稳才看见管事婆子手里拿着鞭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面前。
赵璃看了眼天色,不到五更。
“下次不会了。”赵璃不想多事。
如她想到那般,一连几日都是堆成山一样的脏衣服。
赵璃咬着牙拼尽全力干完自己的活,汗水泡的伤口更疼了。
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看新人的笑话:“头两天新来的那个,有什么来头?”
“听说刚到咱们这那天,将军派人送药给她呢。”
两个年纪大些的婆子端着盆在窃窃私语。
两人一阵唏嘘:“长的狐媚子样,原来是将军上心的。”
“什么狗屁的上心,你看这几日小将军可有差人特意打点过?自打那日送了瓶金疮药就再也没来过。”
一道刻薄的插了进来,说话的这人徐娘半老,说起话来脸上的粉都差点往下掉。
这位早年就因为勾引国公爷被尤氏打发到这了,十几年过来了,如今这浣衣房里是个男人都和她有一腿。
平日里干活更是偷奸耍滑,她悄悄附在两个婆子耳边:
“你们还不知道了吧,小将军那日来找她,都被她气的回去了,如今更是不管她死活的。”
“……”
“嚼什么舌跟子呢!一个个的活干完了吗?你们几个抓紧把那堆活干了,还有,这么能说闲话,中午的饭别吃了!”
“是……”
管事的走后,几人看着那边几大堆山一样高的衣服,恨得牙痒痒。
“我呸!”另外两个婆子赶紧拉住那个嘴厉的示意少说两句。
“这么多活怎么干的完?赶紧干吧。”先前的两个婆子认命,谁让运气不好被管事的听见了。
只有后面的那位扭着腰,看着赵璃卖力干活的方向笑得不怀好意。
赵璃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突然面前的木盆被人一脚掀翻了。
污水淋了她一身。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赵璃抬眼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姐双手环抱,穿着破洞的布鞋踩在她的木盆上。
“看见那边的几堆衣服了吗?给老娘洗干净,否则,你长的这么漂亮,这浣衣房多少个单身汉你防的过来吗?”
那大姐将黑手放在赵璃下巴上,笑得不怀好意:
“你心里头装着小将军,可人家是主子可不会把你记在心尖上,主子爷身边可从来不会缺有手段的美人。只不过,要是知道你被浣衣房一众子男人糟蹋了,小将军可还会看你一眼?要么识趣把活干了,要么——”
“活我干。”赵璃板着脸一把打开她的脏手,倔强的将脸转向一边。
“呦呵~脾气不小,我倒要你的骨头能有多硬,这么喜欢干活我也拦不住。姐妹们,你们要有什么好的活记得分点给新来的妹妹,互帮互助嘛。”
那大姐着重拉长了个“好”字。
接下来就是永远都干不完的活,赵璃咬牙坚持。
还得防着一些对她动手动脚的,但她身上有银针,出过几次手后很少有人胆敢靠近。
夜里从来不敢睡的太实,从来都是和衣而眠。
……
东苑。
“将军,如果您真的在意赵姑娘,还是把人接回东苑吧。”
薛黯璋的贴身小厮斗胆开口。
这都十几天了,每次都是叫他悄悄去打探不叫人知道。
“去浣衣房。”
良久,薛黯璋沉声道。
日头大的吓人,一连多日吃不饱,赵璃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眼看着人要往下倒去,薛黯璋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你没事儿吧?”
薛黯璋眼中的慌乱是掺不了假的。
“爷,放手。”赵璃轻轻推开他,坐下来继续干活。
“赵璃!”薛黯璋带着怒意开口。
“不劳将军费心。”赵璃试图推开,但奈何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狐媚子手段现在怎么不使出来了?你很喜欢被欺负吗?”
薛黯璋开口有些淡淡的,但仍然不怒自威。。
赵璃脑子里被炸的嗡嗡的——
“狐媚子手段使出来啊!”
“喜欢被欺负!”
面上逐渐冰凉一片,赵璃才发现是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到这里半月有余,攒的眼泪今天才有了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不知道爷为什么总是莫名冷淡,或许原本我就像爷说的那般低贱,只能任人踩踏吧!”
赵璃逐渐崩溃嚎啕大哭。
薛黯璋有些内疚,但心里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在意。赵璃哽咽:“菱香设计害我,我只不过还治其身。”
赵璃的一声声哭泣像一把并不尖锐的小刀,割在他心上,不致命,却叫人不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在薛黯璋面前情绪如此失控。
薛黯璋不语,一把横抱起赵璃,准备离开浣衣房。
赵璃不知道的是,薛黯璋过来找她时,菱香一直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在暗中观察着。
这段时间赵璃的日子不好过,为菱香吸走了大半管事的注意力,她就躲在角落里阴暗地着看笑话。
菱香顶着满是淤青的脸冷笑,平日里一贯精致的大丫鬟,现在鼻青脸肿不说,头发上还都是草屑,眼中满是疯狂嘲讽,谁让她命不好,得罪了大夫人呢。连累她在这个鬼地方受苦,要是有机会她恨不得咬死赵璃。
贱人!
勾栏院里出来的货色,就知道勾引将军!
菱香气的胸口生疼,手指甲生生在地上划拉出口子,隐隐有血渗出,她此时却眼圈发红疯狂到什么都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