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南郢狼狈不堪、一路挣扎着跑到城中村的时候,他的双眸充斥着绝望与无助。每迈出一步,背后的伤痛就仿若被烈火熊熊灼烧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的后背惨遭他人残忍地砍了三刀,所幸刀刃切入肉体的深度并不深,然而,即便这样,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把他的整个背部染得通红,那刺目的红就像是被夕阳余晖完全浸染过的幕布一般。
他的大腿同样没能逃过厄运,被人阴险地捅了一刀。好在他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反应极度迅速,审时度势后身子敏捷地一侧,巧妙地躲开了绝大部分部位,只是被刀刃轻轻刮伤。但说实在的,这些伤跟他胸膛受到的重创比起来,那可真的只能算是小伤了。他的胸膛被人以极大的力道狠狠击了一掌,那股力量犹如汹涌澎湃的巨浪,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进他的体内,这一掌无疑是致命之伤,恰似死神敲响的丧钟。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要是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不能觅得一处宁静之所静坐疗伤,而且疗伤时长还必须达到5个小时以上的话,那么,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极有可能是他的忌日了。平日里,5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是一段不值一提的时间,那可是他找两个女人风流取乐两次的最短时长,他总是在那些纵情声色的时候肆意浪掷光阴,从没珍惜过。可到了此时此刻,这区区5个小时,却俨然变成了他生命的极限,就好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巨大天堑横亘于生死之间。
城中村的灯火明亮闪耀,那光芒丝毫不亚于周围那些闪烁着迷人光彩的霓虹灯。城中村的灯火宛如高高在上的月宫仙子,散发着清冷而孤独的光线,似乎只会沉浸于自我欣赏之中,压根儿不会在意外界的目光;而周围的霓虹灯就像深植于人们心中的火辣又热情的风韵女人,用自身绚烂的色彩和迷人的闪烁撩拨着过往路人的心弦。仅仅一尺的间隔距离,却让这两种灯光好似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边是静得只能听见微风轻轻吹拂的世界,另一边则是喧闹嘈杂、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世界。
刚刚从寂静的世界仓皇奔逃到这喧闹之处,周南郢的双眼中满是深深的警惕,尽可能地沿着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墙根或者角落前行。
这是一个夜市,人流量却很庞大。两边摆满了小摊小贩,秩序显得颇为凌乱。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吸引着过往行人的注意。
周南郢在一处摊贩集中的地方,突然穿过人群,一个箭步越过外面的商贩,迅速冲入后面的一个小巷子里消失了。尽管引来了无数惊呼和斥责声,但他就像聋子一样,毫无反应,很快没了踪影。
这个摊贩聚集之处有个屠夫,周南郢就是从他身边挤了进去,猛地撞了他的右手一下。当时屠夫正在举刀剁肉,被周南郢这么一撞,右手的刀瞬间改变方向,朝着自己左手剁去,而他的左手正按着大部分肉块。
几乎眨眼间,屠夫就冷汗直冒,但就在此时,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迅速穿过他的手肘然后和另一只小手紧紧握住,他顿时感到左手手肘像被重物坠着一样,一股向下的力量立即把左手从肉块上拉开了。紧接着,右手的刀重重落下,几乎全部没入肉块之中。
屠夫如虚脱了一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觉得比杀一头两百多斤的大猪还累。然后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一脸狡黠:“憨叔,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左手当成猪蹄子了,怎么下这样的狠手啊?”
屠夫名叫王大憨,村子里比他年长或者辈分高的人都称呼他憨子,其他的则叫他憨叔。
王大憨一看眼前这个小男孩竟是村里的孤儿大雀儿,满脸欢喜地感激道:“大雀儿,刚才是你吧,大叔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大叔这双挣钱的手就得废掉一只了。”
“憨叔,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拿刀往自己身上砍呢?”大雀儿好奇地问道。他身子较矮,还不及搁肉的肉墩高,又站在王大憨左侧,光线也不明亮,不能完全看清刚才发生的事。
王大憨一听这话,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瞬间想起了刚才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心中那股怒气“噌”地就冒了起来,怎么也按捺不住。
他立马提起手里还沾着肉屑的屠刀,猛地转过身子,朝着后面急切地寻去。可是啊,这会儿哪里还能找到那个人的半点影子呢?后面的小巷子啊,那昏黄的灯光晃晃悠悠的,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太清楚。而且这小巷子七拐八弯的,就像一条条蜿蜒的蛇,出口多得不得了,到处都是。想要在这儿找到刚才撞他的那个人,虽不至于像大海捞针那般毫无希望,但那难度也和在大海里找一艘小船差不了多少啦。
他嘴里忍不住嘟嘟囔囔地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可又实在没什么办法,最后也就只能放弃了,轻叹了口气,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然而这时候,大雀儿的眼神突然发生了变化,带着惊疑的神色,就这么围着王大憨慢悠悠地转起了圈。那眼神就像是两道探照灯一样,在王大憨身上扫来扫去,看得王大憨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审视的犯人一般。
“怎么了,大雀儿,是不是好几天没吃到肉了?嘴馋了是不?”王大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肉墩子上的肉块,随后手抄起屠刀“唰”地一下朝肉块剁了下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接着,他轻轻地抬起手,借着刀落下去的劲儿,往后一拽,一块鲜亮夺目、肥瘦相间的上好猪后腿肉就这么分离了出来。他用手把那块肉拿起来,在手里轻轻抛了抛,就像是在估量着什么,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嗯,估计得有将近两斤了吧。”
说完,他又麻利地拿起屠刀,用刀尖在肉块上小心地戳了个孔,然后转身慢慢拿起两片棕叶,把棕叶从那个孔里穿过去,仔细地打了个结,这才朝着大雀儿的方向随意地抛了过去,嘴里还不紧不慢地招呼道:“接着,大雀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像是在捉弄人后的那种小窃喜。
大雀儿看到肉块朝自己飞过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显得有点慌乱。不过这孩子也是机灵,突然之间,他急中生智,一把拉住自己长长的外套下摆,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拉,这下摆立刻就被拉成了一个像是小布帘子一样的形状,面积就像一个小小的洗脸盆那么大。他咬着牙,用自己小小的胸膛朝着肉块飞来的方向用力一堵,那团肉块“砰”地一声,就直接撞到他的小胸膛上,然后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往下掉去。
看到大雀儿这一连串的动作,王大憨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满脸赞叹地说道:“大雀儿,真有你的!”果不其然,那团肉块稳稳地跌落在大雀儿拉张开来的布帘子内。
大雀儿见状,调皮地朝王大憨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用响亮的声音高声道了声谢,那声音在这热闹的夜市里显得格外清脆。
大雀儿道完谢后,毫不犹豫地反身朝着后面的小巷子里走去。可是,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了王大憨的右肩上一眼。这一眼,他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一处鲜明的鲜红印迹,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嘀咕:这印迹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难道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城中村的小巷子啊,就如同昔日冉庄里面的地道一样,虽然严格说来不是真正的迷宫,但那复杂的程度却胜似迷宫。你看,每走上那么几步,就会出现一个出口,而每个出口连接着的线路又有无数个其他的出口。还好这城中村说到底就是一个村子,面积毕竟是有限的,只要在这儿待久了,熟悉了环境之后,也就不觉得有多么绕了。但是对于那些陌生人来说啊,这可就麻烦了。哪怕是大白天走进这个地方,要是没有花费几个小时的功夫,还真的很难顺利绕出去。要是到了晚上,光线昏暗,就更加别提了,估计得被困在这儿好一阵子呢。
大雀儿沿着熟悉的道路漫步前行,他的脚步像是被记忆牵引着,习惯性地走过了几个路口。随后,他便轻巧地往右边一拐,在不远处,便是他的家所在之处了。
眼前出现了一栋五层高楼,此时楼上早已是灯火通明。那灯光透过一扇扇窗户洒出来,在这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亮,宛如点点繁星散落于人间。这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墙体微微有些褪色,墙皮也有几处斑驳剥落,整体略显陈旧。可是,要知道在这深海市,土地资源是多么的珍贵,如果按照现在的地价来算,这里简直就是寸土寸金的宝地啊。然而,城中村的拆迁补偿标准却低得可怜,连市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让人不禁感叹世事的无奈。
在这栋五层高楼的旁边,静静地坐落着一间低矮的平房。昏黄的灯光洒在平房上,映照出它那裸露的外墙,墙面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白灰暴露在外,就像一张有着独特印记的娃娃脸,白灰似那娃娃脸上或深或浅的雀斑,看似杂乱却又有着一种别样的诙谐感。
平房的侧面有一道小小的木门,木门上挂着一把挂锁,这挂锁看起来是那么的轻薄,薄薄的一片,就像一张脆弱的纸一般。可就是这样一把看似毫不起眼的锁,却坚定无比地守卫着房主的财产和人生安全。不过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道锁防御的能力实在有限,恐怕也就是能防住那些正直的君子,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来说,它就如同虚设。只要是眼神儿好一点,能够观察一下周围环境的人,心里都会明白,住在这里面的人肯定没什么财富,估计比小偷也富裕不到哪儿去。要是有哪个贼盯上这里,想要打什么坏主意的话,那这个人不是脑子不清醒晕了头,就是脑子突然短路了。
而住在这里的人,正是大雀儿。
大雀儿是一个苦命的孤儿,从他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已经度过了八个年头。他的父母本是从陕西千里迢迢来到深海这座繁华都市的打工者。当年,为了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安身之所,他们租下了这一间平房。虽然这平房简陋破旧,但对于这对夫妻来说,这里至少是他们在这陌生城市中的一个温暖的小窝,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却不料,命运总是如此的捉弄人,一场横祸突然降临。那是大雀儿五岁的时候,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他的父母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外出赶工。也许他们还在憧憬着今天工作能够多挣点钱,可以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或是添置一件新衣服。然而,就在一个拐角处,危险悄然来临。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老板,驾驶着一辆价值上百万的豪车呼啸而来。那豪车在拐角的时候,竟然没有按喇叭鸣笛警示,就这么直接高速冲了出来,如同一个失控的猛兽冲向毫无防备的路人。而大雀儿的父母就这样被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
据说,那可怕的一瞬间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甚至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大雀儿的父母就像两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鸟,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了起来,直直地冲向天空。然后,他们又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重重地落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颤。
据说事故现场简直就是一幅惨烈至极的画面,鲜血四处流淌,肢体横飞,那浓厚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闻者作呕,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去目睹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内心深处都充满了恐惧和悲哀,那场景就像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刻在每一个知晓此事的人的心头。
据说那疯狂的车辆当时撞上的只有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想要奔跑逃生,却被那已经丧失理智的老板驾驶着豪车去追上,然后无情地碾压过去,就这样夺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那老板的行为就如同恶魔一般,丝毫不留情面,无视生命的珍贵和尊严。
据说当时那辆车的车速绝对超过了100千米每小时,宛如一道闪电,在本应宁静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在清晨的街道上,这样的速度就像一颗失控的炮弹,所到之处只留下无尽的灾难。据说……那一个个据说,就像是一串串沉重的砝码,不断地压在这个事件之上。
可是,在大雀儿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眼中,这所有的据说都仿佛变成了一些虚幻的传说,或者说是恶意的流言。他幼小的心灵还无法理解这复杂而又残酷的世界,他最后看到的只是父母躺在医院停尸房内的那两张脸。那两张脸如同苍白的纸张,没有一丝血色,往日的生机与温暖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寂静,他们静静地躺着,仿佛已经沉沉睡去,却永远不会再醒来。
据说,大雀儿原本就连他父母的最后一面都难以见到的。那是因为深海市的副市长钱连富下达了指示,他说:“不要给小孩子造成心理阴影,这样不利于他的成长,最后一面就免了吧,尽快火化。”钱副市长的这个想法似乎有着他自己的考量,也许他真的是想保护这个孩子脆弱的心灵,可是在大雀儿的角度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残忍的剥夺。
然而,大雀儿父亲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城中村的村长,也就是大雀儿如今所居住的旁边的五层高楼的所有者屠夫王大憨。王大憨是一个豪爽且正直的人,他深知大雀儿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也明白见父母最后一面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坚决地坚持要让大雀儿见自己父母的最后一面。而大雀儿自己,虽然年纪小,但对父母的思念促使他更加坚定地非见父母最后一面不可。
于是,这位善良的村长王大憨做出了一个令人钦佩的举动,他积极地发动了整个城中村数千的民众。这些民众们平时受到村长的诸多照顾,都很敬重他,也非常同情大雀儿的遭遇。他们纷纷涌上街头,朝市政府的方向前进。那长长的请愿队伍就像一条长龙,蜿蜒在城市的街道上。民众们高呼着要让大雀儿见他父母最后一面的要求,声音在空中回荡,显得那么的坚定而有力。最后,政府在民众强大的压力下,表示民意不可违背,他们需要尊重民意,就这样,大雀儿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父母的最后一面。
人死了,似乎接下来就是赔偿的问题了。可这赔偿却充满了各种争议。在事故责任的认定方面,交通部门出示的现场监控录像得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论。他们声称死者违反交通规则,闯红灯,所以应当承担这个事故的全部责任。当时,时间是早上六点,天还没有完全大亮,街道上人流稀少,车辆更是几乎看不到几辆,这样的结论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而在对肇事方的责任认定上,之前被媒体和网络炒作得沸沸扬扬的醉酒驾驶和超速行驶这两个关键问题,竟然都没有出现在法庭上。法庭只是强调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认为肇事方承担10%的无过错责任。最后法庭做出判决,需赔偿受害人10万元,其中死亡赔偿金为6万元,丧葬费是4万元,并且依据深海市上年度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额赔偿被扶养人生活费11万5000元(抚养到18周岁),这样总计下来就是21万五千元。(其中保险公司在交强险范围内承担10万元的赔偿,至于保险公司为何愿意承担这么多的费用,也许是因为肇事方背后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或者关系,那就是肇事方的本事了。)
肇事的老板被副市长钱连富评价为很慷慨。他决定支付22万的赔偿额,比法庭判决的还多出了5000块钱,他声称这多出的部分是用来表示他愧疚的心理。可是死者只留下了一个孩子,并且通过政府部门的详细调查,发现这两位死者从小竟然也是孤儿,没有任何的亲戚可以依靠。于是,政府部门决定把这个孩子安置到深海市的孤儿院。并且作出批示,要把所有的赔偿金全部打进孤儿院的基金账户,等到被扶养人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再发放给被扶养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城中村的村长王大憨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表示自己要收养这个被抚养人,他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死者的好友。这个举动一下子打乱了政府之前的所有部署,让原本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最后无奈之下,政府还是同意了王大憨的请求。毕竟王大憨有着充足的证据表明他和死者的关系,而且他真心实意想要收养大雀儿,这种善意不容被忽视。在王大憨和被扶养人收养关系正式成立之后,按照程序,相关的赔偿金也就委托给了王大憨管理。
但是,大雀儿最终却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有些意外的决定,他不同意和王大憨住在一块。大雀儿的父母虽然已经离世,但他们之前居住的那处平房,却在大雀儿心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那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平房,土黄色的墙面已经有些斑驳,不少地方都裸露出里面的砖块,屋顶的瓦片也有一些破损,遇到下雨天的时候,偶尔还会漏水。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几张残破不全的桌椅,墙角还摆放着几个装满杂物的旧木箱子。可就是这样一处简陋又破旧的房子,对于大雀儿来说,却无比珍贵,因为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家庭温馨的回忆,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还留存着父母曾经忙碌的身影,那些与父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记忆,就像一幅幅画卷,深深印刻在大雀儿幼小的心灵之中。
别看大雀儿年纪小,但是却十分明白事理。他清楚地知道这座房子对自己的意义,于是他向王大憨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要拿父母的这份赔偿金把这座平房买下来。王大憨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大雀儿还小,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也想让大雀儿住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大雀儿,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一番好意。可是大雀儿态度很坚决,仿佛屋子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王大憨在多次劝说无用之后,最后还是同意了大雀儿的要求。
他们开始和房主商量买房子的事情,房主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大叔。他看着眼前只有五岁的大雀儿,心中充满了同情。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着实让人心疼。而且他也考虑到城中村改造似乎遥遥无期,自己手头又正好急需一笔钱来解决生活上的一些难题。最后经过协商,王大憨花了十万元把房子买了下来,这样,还只有五岁的大雀儿,就拥有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简陋的小家。
站在门前,大雀儿心中满是欣喜,他想着刚刚王大憨大叔给他送来的肉,不由得咧嘴笑了,心中默默说道:“憨叔真好,又给了我这么多的肉。”他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尖锐的哨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开。然后便听见房内传来一连串的汪汪的稚嫩的狗叫声,那声音还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门还没打开,那狗叫声便变得更加急促,同时变成了响亮的挠门声,爪子抓在门板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就好像里面的小家伙已经等不及要迎接主人了。
大雀儿带着满脸的笑容打开门,随即伸手拉亮电灯,昏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他轻轻的叫唤一声“小虎……”,声音里充满了柔情。却见敞开一半的门后立刻弹出一只只有十几厘米高的小狗。这只小狗浑身的毛都是灰色的,就像一团可爱的小毛球。它长得虎头虎脑的,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一看到大雀儿,它一下子就扑在大雀儿的脚边,小尾巴欢快地摇个不停,用它那还带着奶气的小嘴不断的拽拉着大雀儿的裤脚边儿,亲昵极了,那副模样就好像很久没见到主人一样,十分亲热。
大雀儿一声欢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他一只手把小狗往怀里一抱,小狗在他怀里蹭了蹭,小舌头还时不时地舔着他的手。大雀儿的另一只手提着那两斤肉,一边高兴的和小狗说笑着,一边往屋里走,他说:“小乖乖,今天可有好吃的了,我剁肉丸子给你吃好不好?”那声音充满了宠溺。
这只小狗是一只流浪狗,也是一只刚脱了奶的小狗。大雀儿捡到它的时候它还特别小,那时候它瘦弱极了,仿佛一阵微风就能把它吹跑。发现它的时候,它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无助,大雀儿心生怜悯,就把它带回了家,到现在也才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小狗已经成了大雀儿最亲密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