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了,可是荆井仍然不开灯。他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点一根烟,慢吞吞地抽着。烟头忽明忽灭,暗淡的光线中,浮现出他一张闷闷不乐的脸。
房门一推,一个人走进来。他“啪”地打开灯,走到荆井面前。
荆井看到来人,立刻站起来,脸上露出恳求:“房兄,你真的不答应我吗?”
被称作房兄的那个人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理着很精神的平头,个子不高,穿一身黑色衣服。他的名字叫做房路,跟随了荆井的父亲荆良多年。荆良临死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荆井说:“孩子,我虽然要离开你了,但你房兄还在。从此之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听从你房兄的安排,你房兄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我已经悉数交待给了他,你违抗他的命令就是违抗我的命令,懂吗?”
那个时候,荆井才十六岁。父亲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面孔,他已经习惯了。此刻,父亲就要离世了,他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自己还未成年,父亲一死,自己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虽然父亲待自己严厉了一些,但他是爱自己的。从此之后呢?房路虽然比父亲年轻了许多,但作派跟父亲如出一辙。然而,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父亲是将爱深埋在心,不表露而已,可是房路,别说爱,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他三十多岁了,却一直孤身一人,对女人们从来都是避而远之。大概他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了。
而房路心中无爱,也不许荆井有爱。因为有荆井这个亲生儿子,荆良一生中收养的徒弟只有一人,却是一个绝色女子,叫文澈,比荆井小三岁。文澈是个孤儿,被父亲领养,从小养大,父亲喜欢她,便破了家规,传授了她许多魔术秘芨。荆井称呼她妹妹,却知道她跟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二人自小青梅竹马,爱慕之情非一日之深。
可是,自父亲去世后,房路便在二人之间横插一杠,明里暗里疏远他们。而现在,他跟文澈都不再是孩子了,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爱情成熟,可是果实却无法采摘,都是因为房路。
今天是文澈二十三岁生日,之前荆井与她密谋了很久。荆井打算单独给她过生日,找一家清幽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再去河边放烟火。却没想到,一大早房路就将荆井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但不让他出去,连文澈的面都不能见一眼。荆井在房间里闷了一整天,抑郁难耐,此时房路进来,却仍然不敢发作,只能继续恳求。
房路看了看荆井,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今天是文澈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吩咐酒店准备了,晚上大伙儿在西厅二楼吃生日晚宴。现在快开饭了,你还不过去吗?”
荆井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听房路这样说,心想只要能见到文澈就好,何况还是生日晚宴。于是闷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很快振作起来,换了衣服跟房路一起去了酒店西厅。
他们到的时候,魔术团的人都已经就坐。人不多,一共十几个。荆井一眼就看到文澈光彩照人地坐在上座,虽然从小到大,每天都能看到文澈,但此时见到刻意梳妆过的文澈,还是怦然心动。
文澈化了淡妆,将一头秀发盘起来,鬓角别了一支新鲜的蓝色妖姬。衣服是低胸的宝蓝色晚礼,雪白的颈上戴一串镶有蓝宝石的铂金项链。文澈原本天生丽质,这样一打扮,更是惊为天人,难怪荆井看到她就无法自持了。
文澈一见荆井来了,一双眼睛更明亮了。荆井在文澈深情的目光中走近。他身穿一套深蓝色衣衫,倒是心有灵犀地与文澈的衣服相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事先商量好的。
荆井的衣衫很单薄,他向文澈走过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却是走近文澈的时候,手一扬,一束娇美的白玫瑰便在手中了。
文澈并不惊奇,这样的小把戏她也会。而她依然很开心地接了过来。她接过来之后,身形轻轻一旋,裙角飞扬间,那束白玫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一阵叫好,一旁上菜的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文澈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调皮地笑笑说:“荆哥哥,这花真好吃。多谢了。”
荆井也笑:“妹妹生日快乐。”
生日晚宴的气氛还算欢快。来云城之后,难得轻松一晚。而明天晚上就又要演出了。
荆井在席间不住地向房路敬酒。房路酒量本不大,又好强,于是晚宴散场的时候,似乎喝多了,被两个助手架回到自己的房间。
荆井见计谋得逞,朝文澈眨了眨眼睛。文澈会意,二人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溜掉,在云城的夜色里欢畅地奔跑着。
街道冷清的一角,如水的月光里,他们深情地拥吻。吻间,他似乎听到她轻声地叹息。
他看到她的眼眸里满是忧伤,那些忧伤在她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天上的星辰都跌入这两只黑潭之中。荆井心中一颤,知道文澈因何忧伤。但他不想安慰她,至少今夜不想。安慰她就是触及伤处,破坏气氛,所以他更加用力地吻她。
如果明朝就会失去,那么至少今夜拥有着。
以魔术师特有的敏锐,荆井感觉身后有人。他轻轻放开文澈,一回头,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裙的女子。
灯光很宁静,色泽带一点鹅黄。灯光打在那个女子身上,有点儿像电影里被定格的画面。
女子身材修长,面容绝美,气质不俗。可是她的眼神极为冷漠,像两把利箭射入荆井的眼孔中。
荆井一惊,刹那间有些慌乱。因为那女子眼中有着逼人的寒意。他刚想拉着文澈走开,却忽然觉得奇怪,于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是的,这个女子,自己是见过的!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努力在记忆深处寻找关于这个女子的印迹,却是空空如也。奇怪了,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却为何感觉似曾相识?
那个女子却是一转身走了。她走得很快,当荆井想追上她问个明白的时候,她已经踪迹全无。
文澈也看到了那个女子,而且察觉到了荆井的异态。她问:“她是谁?”
荆井若有所思:“好像见过她,却想不起来是谁了。你认识她吗?”
文澈摇了摇头。
甜蜜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文澈说:“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准备晚上的演出,要好好休息。”
荆井点点头,打算不再去想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他又吻了文澈,然后一起回到酒店房间。
文澈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身后却有个人猛地扑上来,抓住她,将她按倒在床上。
一把利剑抵在了文澈的胸前。持剑的手稍一用力,剑尖就会刺穿文澈的胸膛,像那个叫做“妖手”的魔术一样。
7.
文澈猝不及防,刚想喊出声,那个人已经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文澈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开灯就被这个人扑倒,所以黑暗中,她看不见这个人的样子,但直觉是个男人。
男人口中喷着酒气,用怪异的腔调说:“你又不听我的话。”
腔调虽然怪异,但文澈已经听出了这个人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房路!
房路的右手握着剑柄,尖利而坚硬的剑尖死死地抵住文澈柔软的胸脯。他只要一用力,利刃便会刺破文澈细嫩的肌肤。
文澈镇定了下来。她轻声问:“你要杀死我是吗?”
房路嘿嘿一笑:“你说,我如果用这把剑刺穿你的胸膛,你的荆哥哥会不会用他的‘妖手’救下你的性命?”
文澈沉默了片刻说:“我不知道。”
房路大笑起来:“哈哈,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妖手’究竟是真是假,也包括你。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若想知道的话,现在就可以试一试,看你荆哥哥的‘妖手’灵还是不灵。”
文澈说:“那好,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
房路微怔片刻问:“难道你真的不害怕?”
文澈说:“不怕。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吗?可是你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荆氏家族的许多魔术秘芨,你是不会让我远走高飞的。但我留在这里一天,与荆哥哥就会相爱一天。所以……所以,你除非杀掉我!”
房路笑不出来了,沉默了片刻说:“原来你心里这么清楚。可是,你错了,我除了杀掉你,还有别的办法。”
文澈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急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房路缓缓地说:“我不能杀死你的。你的义父在天之灵不许我杀掉你。”
文澈问:“你既然这么听我父亲的话,那么,不许我跟荆哥哥在一起,也是他的意思吗?”
房路说:“你真聪明。就是这样!”
文澈忽然哽咽起来:“那你告诉我,父亲为什么不许我跟荆哥哥在一起?他明知道我们是相爱的。”
房路不耐烦起来:“我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荆家最大的秘密。”他说完,忽然扔掉那把宝剑,然后一拳打在文澈的太阳穴上。
文澈昏了过去。
房路把灯打开,灯光里,美人半躺在床上。她头上挽起的长发已经散开,黑缎一般铺在雪白的床单上。她的裙子很长,一直垂在脚裸处。脚上是一双高跟鞋。没有穿丝袜,露出雪白的脚背。
房路吸了口气,脱掉文澈的高跟鞋,将她的身体平放在床上,然后开始脱她的衣服。
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文澈穿得少,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内衣内裤了。
房路的手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本来就已经喝了很多酒,虽然没有喝醉——他喝醉被人架回房间是故意做给荆井与文澈看的。而此刻,面对文澈几乎全裸的身体,他的脑袋里面就像闯入了几万只蜜蜂一样嗡嗡作响。他的身体更是欲火狂燃。
房路嘴里呻吟了一声,用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志跌跌撞撞走进浴室。他脱掉衣服,放出冷水浇在身上。
几分钟之后,房路恢复了理智。他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回到文澈身边。
几下便将文澈的内衣撕掉,然后将她的两腿分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好的小管,打开,将几滴液体滴在文澈身下的床单上。
雪白的床单上,一抹殷红的血迹扩散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
房路将小管收好,拿起那把宝剑,收入鞘中。然后熄了灯,轻轻走出文澈的房间,带上门。
面对文澈冰清玉洁的身体,他不能亵渎。但他可以让醒来的文澈相信,他已经对她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