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四点，肖赫就以着昨天的姿势睡了一夜。

    身体有些僵硬，下床去了洗手间，冲了个澡，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已经消了肿，只是嘴角和眼角还有一些淤青和红色结痂的疤痕。

    抠了抠结痂的地方，有点痛，不知道那个特殊癖好的会不会介意这张残破的脸。

    左手被钢管打的淤青变成了紫黑色,肚子被踹的一脚红红的消不下去，扭了扭身体，腰上好像也是有块紫青色。

    “哎，暴力的色彩，没什么美感可言。”肖赫碎碎念。

    要是他是个完美主义之类的，那合同不知道能不能签成功,签不成功，他叔叔会不会放过他。

    吹干头发，头发不短不长，额前有几缕头发无力的搭着，穿上衣服,把合同装进一个双肩包，看了看纸上的地址，南门的一所公寓，地铁过去半个小时。

    背上包，手机揣进裤兜，走了出去。

    过一个短斑马线，在阳记豆浆店要了一杯豆浆,抬头看着梧桐叶后面的天，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走到地铁站找了个垃圾箱，将喝完的豆浆杯子一扔，走进了地铁。

    “1号转3号，然后徒步半小时才到。”看了看导航。

    男人跟男人，自己本身没有经验，不过网上到处都是各种体位各种姿势。

    哎，网络。

    特殊癖好？

    不就是被干一次嘛，闭着眼就过去了，只要不被弄死。

    嗯？会被弄死吗？

    1千万是个什么戏码？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爸要去跟着搞矿，那么多钱怎么就借了，要是亏了怎么可能还上。

    什么父债子还？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如果能对这种因果投票，他肖赫第一个反对！

    就这么想着想着，走着走着到了地址所在的地方。

    打开手机，6点，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设了个7点40点闹钟,从书包里拿出随手的速写本子，找了个花坛边儿坐下，开始看着这幢公寓准备画画。

    手机突然响了，是肖严。

    “肖赫，不要忘了时间，合同一定要带上，记得忍一忍。”

    眉头紧皱，耐着性子听完那大袋子的无语告诫。

    挂了电话抬头看着这个公寓，没几个人住的样子，楼下也没人遛弯儿、买菜，路过。

    画不了人物速写，只好画着对面这栋公寓。

    三楼灯亮了，有个人走了出来，拿着瓶啤酒靠在阳台栏杆上，一只手扒啦着手机。

    在画到阳台的时候顺手把他画了进去，那人身体比列很好，想起大学时候学校画人体素描，人体模特都是些老大爷，每个学生都希望能画美好的身体，这位就很不错，肩宽腿长。

    画完，看到三楼的人已经放下手机，定定地望向自己这边。

    肖赫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是不是在看他。

    手机闹钟一响，突地站了起来。

    忐忑不安的情绪一股脑儿地蔓延开来，钻进他的每个毛孔。

    赶忙收起速写本，往楼里走去，抬头看三楼阳台，那人已经不在。

    按了303，抖着手按下了呼叫键，那边没有任何声音问话就开了大楼门，顺势走进电梯。

    电梯打开，3楼有3户人家，303在最里面，门开着，里面微弱的灯光照着走廊，肖赫一阵发慌。

    “请进。”两个很有礼貌的字飘飘然进去耳朵。

    肖赫脱掉球鞋，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大灯没有开，开的都是几个落地灯或者桌上的台灯,走进客厅也还没看见人，身后门缓缓关上。

    站定，发现人就站在身后，慢慢朝他走过来，不过实在是不敢转身，只用余光瞄见地上人形影子在地上慢慢缩短。

    那人走到身后，肖赫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

    “合同带了吗？”

    “嗯，”点点头，强装着镇定，从包里拿出合同，转过身递给了他，眼睛不敢往上抬，只看到穿着黑色衬衣包裹着的一块儿胸膛。

    很是结实。

    那人左手接过合同，右手按了按笔，吧嗒一声，笔尖按出，抬手翻开合同就在上面签了名，然后递给了肖赫。

    肖赫不敢相信，进门就签了？

    肖严不是说得伺候好？忍一忍什么之类的。

    “不检查一下吗？”那声音又说。

    “嗯，”肖赫摊开合同，看着尾页右下角。“秦昊…”

    “两份都检查一下最好。”那人直接伸手翻了几页，指了指另外的一份。

    按照指示都确认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背对着他把合同伸放进包里，然后把书包一扔。

    “…要…怎么做，你说！”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转过去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吐出那几个字。

    那人笑了几声，往沙发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说了句：“过来。”

    看着坐在沙发里的人，由于没有开大灯，沙发边儿的落地灯只照到他脖子以下，黑色衬衣皮带西裤，两腿自然地弯曲在那里，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放在沙发边儿，看不清脸，但整个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慢慢走了过去，快离秦昊一步之遥的距离的时候发现…

    嗯？好像是刚刚三楼阳台那完美模特？

    人还没反应过来，被秦昊直接压在了身下，手还没来得及找个位置放好就被扭到后背被什么捆了起来。

    据当事人肖赫回忆：当时他跟他的接触是吓人的，做的事情也是可怕的，那种疼痛是难以言表的。为了那1千万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除了好好的配合，眼前能看见的，就只有那微弱的落地灯灯光，灯泡很圆，上面有只小飞蛾，扑着光。沙发上的靠枕在律动下起了皱纹，那枕头上的须须，也跟着一起躁动。

    秦昊这一边的回忆却是：那可能是我自己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事了，我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也能很好的感受到身体的热度与愉悦。知道对方是第一次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宝，最惊喜的是，他有我喜欢的东西。眼睛的伤和嘴角的淤青，腰间的紫痕，手腕被绑后留下的印记都令我兴奋不已。对，就是如获至宝的感觉。

    那么，据旁观者沙发跟靠枕的回忆：是的，那种律动太羞涩了，还有闷热空气和汗味一起席卷而来，招架不住。

    落地灯：我们只是打光的，不负责记录。

    挂在墙上的钟：恩，我们听着声音，运转着时间，分针兄弟足足转了三圈。

    那场交易里，肖赫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手抓着沙发边儿，咬着嘴，嘴的痛楚都不算痛了。

    灯光也在摇曳，耳边回荡着呼吸急促的声音，呼吸的空气有点咸，有点闷。

    慢慢眼睛看不清了，像起了层薄薄的雾，又好像是眼泪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一偏头昏了过去。

    秦昊就着昏过去的人解决了以后退了出来，坐在沙发旁看着昏过去的他，看了好一会儿，裹了睡衣走到冰箱旁边拿出一瓶啤酒仰头喝了大半。

    肖赫一只腿落在地上，小腿肚在那块儿方形的地毯上放着，像一只小白兔静静地呆在草丛里。另一只腿微弯搭在沙发上，两瓣屁股就这么赤裸裸地被秦昊看进了眼里。

    秦昊看了看手里的啤酒瓶，笑了笑，愣了一会儿。

    “还是下次吧。”然后顺手把啤酒瓶放在了厨房台子上。

    然后撇见了丢在一旁的背包，走上前蹲下，翻开书包看了看，看到合同文件夹，从抽屉拿来公章，咔嚓一声盖好了印章，转头看看昏了的肖赫。

    “这个时候要是反悔把合同一撕，你可怎么办啊…肖赫……”

    秦昊呵呵笑了半天，没动文件夹，两只手指夹起了那本速写本。

    走到落地台灯那边，开始翻起那本速写。本子已经画了一半，大多都是一个角度，梧桐树在两旁，遮住一条小街道，来来往往形态各异的人群。

    嗯？

    论油条豆浆的几种吃法～

    能有几种吃法？不就那两种吃法？沾着吃，干着吃，泡着吃。

    秦昊细细看着这篇速写记录。

    狂野型：

    1:旁边画了一个地中海大叔一张大嘴将油条撇成两半直接塞满嘴，眼睛画成斗鸡眼，盯着嘴巴处的油条，地中海上还画了两根似是飘摇的毛。

    2: 紧挨着下面一个少年，侧脸仰起头张着大嘴，嘴巴包住一整根油条的三分之一端，右手托着油条的另一端。

    3: 右上方又见一个眼镜小哥，半身坐姿，用筷子夹着老板切成段的油条，一双筷子夹住四根断油条，旁边画了些手抖的符号，正往嘴里送。眼镜旁还画着一个四方形小星星。旁边一行字—挑战一次四根没有问题。

    淑女型-妖娆型-无法直视型-各种栩栩如生摇曳生辉的吃相跃然纸上。

    最下面画了一个大碗，一碗豆浆上面漂着撕好的小小的油条，旁边附上几个字，肖大爷最喜欢的方式是模拟羊肉泡馍型。

    看的人嘴巴边儿那一抹笑没停下来过，再翻几页。

    纸上一个烧烤摊，一张娇俏脸，大波浪头发，偏到一边，脸上少许岁月痕迹。旁边一个大大的箭头，风韵犹存搔首弄姿半老徐娘老板烧烤的N种姿势。

    一手叉腰一手烧烤，嘴上点根烟，眼睛放着电的。

    一边儿烧烤转头笑嘻嘻对着顾客说话的。

    双手抱于胸前死死盯着前面烧烤冒烟的。

    撒着孜然粉，偏头打喷嚏的。

    还有自己一手撸串一手抽烟的。

    最下面又画了一块豆腐，冰棍形状，上面画了撒了一些榨菜和葱花。

    旁边又是几行字：肖大爷只喜欢吃骚气老板娘的特制豆腐。

    此豆腐是真正的豆腐！再旁边画了一个大拇指手势。

    看着看着入了迷，微微转头瞟了瞟还没醒的速写本拥有者。

    最后看到刚刚在楼下画的那张公寓速写，里面有自己，是站在阳台看手机的样子。

    看了许久，然后看到下面署名和时间，还有一排蚂蚁一样小的看不清楚的字。

    眯起眼，往台灯光源处凑了凑。

    肖大爷卖屁眼儿处。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转头看着肖赫：“哎，我去，…哈哈哈，”秦昊捂着肚子：“肖赫，你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呀，哈哈哈哈哈。”

    客厅落地玻璃透过一些月光，台灯照着那张有些残破的脸，风从阳台吹了进来，窗帘飘了一飘。

    有些冷，秦昊走过去关好落地窗，把速写本放进肖赫的书包，拉好拉链，进到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肖赫已经不在了。

    黑暗的公寓里，刚刚的激情里退去了些许激荡的暧昧味道，墙上的挂钟依然打着节奏转圈儿，孤寂的不行。

    已经12点了啊…

    电话响起，是他助理王海。

    “喂？”

    “喂？老板，那什么，肖严他找人替了他儿子。”王海声音显得有些急。

    “我知道。”

    “啊，已经完事儿啦？”

    “嗯…那今天来的那人跟肖严什么关系？”

    “那是他侄子，好像，欠他钱，拿这个做交易替了他儿子。”

    “………”

    “老板，那…那份合同？”

    “暂且先签了，你再帮我查几个事。”

    “好。”王海他知道他老板的癖好，喜欢美的或者不可一世的，总想变着法儿的弄到手然后玩一玩，也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