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少爷院子中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萧宁明也不见着急,只说先去客房休息,待到夜深再来看看。
走到门口时,萧宁明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守门的大黄狗:“二少爷遇害当晚,这狗可有反应?”
按理来说,动物往往比人要敏感许多,家中要是犯了邪祟,这狗必定是比人先察觉到的。
丫鬟翠儿摇了摇头:“大黄上了年纪,本来是在前院守门的,后来怀孕下了崽子,少爷看了欢喜,就给牵到了内院里。”
“哦?那它的孩子呢?是送人了吗?”萧宁明继续问道。
“没有,它下的狗崽不多,就两三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全死了。”翠儿蹲在了大黄的身边,摸了摸它的脑袋,大黄睁眼看了看她,没有其他反应,“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大黄才变得不爱管事,日日都垂着耳朵闷闷不乐的。”
“原来是这样。”萧宁明看着又闭上了眼睛的大黄狗,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笑了笑,随后背着手跨出了院子,林澈和白倩倩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地跟在他的身后。
入了夜,萧宁明本是修道之人,不觉得有困倦,洗漱沐浴了之后就在床铺上打坐,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人敲门走了进来,萧宁明缓缓睁眼,看见林澈正对着他行礼。
“师尊。”林澈看着萧宁明只裹着一件白色内衬在床上打坐,一时有些不敢抬头与支持对视。
“澈儿,你怎么来了?”萧宁明收住了体内的气,伸出了腿,坐到了床边。
“师尊,弟子刚刚又去二少爷的院子里转了转,然后发现了这个。”萧宁明这时才发现林澈手上拿着几根长短不一的树枝,树枝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
林澈把树枝递到萧宁明的面前,萧宁明看着木棍正准备伸手拿过来,却看见林澈手一缩:“师尊,这东西从地上捡来的,不太干净,就让弟子拿着让您查看吧。”
“不碍事的。”萧宁明笑了笑,心道这小子有些孝顺过头了。
萧宁明还是将树枝拿到了手上,大概有四五根,最长的有手臂般长,最短的与人脸差不多长度。
萧宁明仔细观察着树枝,又拿到鼻下闻了闻,问道:“这些树枝你是从那找到的?”
“回师尊,是在院子里的大坑旁边,这些树枝被土埋在一旁,不易发现,似乎是有人有意所为。”林澈说道,他的手捏着衣角,看着萧宁明,眼睛睁得圆圆的,活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等表扬的小狗崽。
这小子还会做这种表情?
萧宁明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一点怀疑,但最后还是说道:“你很有心,澈儿。”
听到这句话,林澈嘴角才微微勾起,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啼哭声,让萧宁明师徒二人都警觉了起来。
“出去看看。”萧宁明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林澈见他还穿着内衬,随手拿起了挂在旁边的浅色外套,跟在萧宁明身后,给他披了上去。
此时白倩倩也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见师尊和师兄从同一个房门里走了出来。
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害怕的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萧宁明的怀里:“师尊,你也听到有婴儿在哭了吗?!这声音好瘆人!”
萧宁明手上还捏着树枝,不敢回抱白倩倩,怕把人姑娘的裙摆给弄脏了,只得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没事的,不用害怕,师尊和师兄都在呢。”
林澈也上前,拉着白倩倩的手,将她从萧宁明的怀里带了出来:“师妹不必担心,邪祟伤不了你的。”
这好像是林澈在师尊出关后第一次主动和白倩倩说话。
“师尊,这李府看来真有邪祟作怪。”白倩倩听着那婴儿的哭声还在不断,似乎是从二少爷的独院里传来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诡异,“我们要去看看吗?”
她抬头问着萧宁明,对方则是点点头,率先抬步走了出去。
李府的人听到哭声都不敢出来,加上有仙家在此坐镇,他们一个个都把房门闭得死死的。
等三人绕到二少爷的院子时,婴儿的哭声已经渐渐减小直至消失。不过能确定的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萧宁明倒也不怕,直接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跨了进去,开始环顾四周。
院子里的场景与白天并无不同,门口的大黄狗已经钻到了一旁的窝里,只露了个尾巴在外面。
林澈和白倩倩已经心领神会地在院子里到处搜罗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所在地。
萧宁明则是独自走到了花坛后面的坑位面前,将手里的树枝扔了进去。
几只树枝自动拼接成了一条直线刚好成为了这个坑的长度。
萧宁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一沉。
“师尊,还是什么都没有。”林澈此时已经赶了过来回报着自己的搜寻结果。
“太奇怪了,不会是李府有人故意搞鬼吧!”白倩倩也一无所获。
“是人搞鬼,还是鬼搞人……”萧宁明扭头看向了门口处的狗窝,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我们设个小计便知道了。”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李老爷就跑到了萧宁明的房间里询问昨晚的情况,昨晚的啼哭让李老爷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又想冲出来给这个妖怪拼命,但却又有些贪生怕死,只能抱着枕头想起遇害的儿子泪流不止。
“李老爷,府上并无妖魔邪祟。”萧宁明坐在桌边,喝了口茶。
“怎么可能!我老李摸着良心说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这怎么可能不是妖祟所作!难不成我的儿子是自杀的吗!”
李老爷听到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有些失控地对着萧宁明大叫着。
“李老爷,冷静。”萧宁明放下了茶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李老爷,眼底没有任何感情,“我想冒昧问问,令郎生前可是一直在家中,没有外出?”
“上次他出去调皮,不小心伤了镇对面养得牛,我赔了些钱之后就生气罚他不准再出门了。”李老爷捂着头,仔细回忆着,“难道是那家养牛的人……?”
萧宁明笑了笑:“我想这应该和他们没关系,再冒昧问一下令郎在家中,一般都干些什么?”
“干些什么?这个我不清楚……他也与我置气,每日就呆在院子里不出来,饭菜也都是让人送到房里的。”李老爷似乎是平日里都太忙于自己的事业,很少真正的关心到自己的儿子。
也正是这样稀少的关心,和泛滥成灾的溺爱,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
萧宁明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脑子里理清了事情的因果。
“李老爷,其实杀害二少爷的凶手是谁,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看你相不相信了……”萧宁明看着李老爷,叹了口气。
“仙家的话我怎能不信!”一听到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李老爷激动的拍案而起,“仙家快告诉我,凶手是谁!是人是妖?我都要将它碎尸万段,为我儿报仇!!”
萧宁明摇了摇头:“凶手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萧宁明微微侧身,示意李老爷附耳,李老爷表情严肃的弯下腰来将耳朵贴近了萧宁明的嘴巴,只见萧宁明说了几个字,李老爷就眼睛瞪得飞大,一脸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
“万物皆有灵,李老爷若是不信,我自有一计让凶手在众人面前献出真身,也好还李府上下一个安宁。”萧宁明说罢,就拍了拍手,“澈儿,进来吧。”
只见林澈穿着一身华丽锦衣推门走了进来,李老爷认得那是林澈身上穿得是自己儿子身上的衣服。
林澈进来对着萧宁明和李老爷行了个礼,李老爷有些吃惊:“仙家,这是……?”
“那东西在聪明,也终究不如人聪明。我看小徒与令郎身形应该差不多,让我施展一个幻形术,虽然没办法做到完全与令郎一模一样,但终究还是能骗过它。”说罢萧宁明就走到了林澈的身前,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林澈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从额头往脸部散开,等萧宁明递给他一副铜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变了模样。
一旁的李老爷也看呆了,刚刚站在这的还是另一个少年,现在就已经变得和自己儿子有七八分相似,他有些激动的想上前抱住林澈,却被萧宁明挡住了:“李老爷,人既已去,就莫要留恋,如果我施术将小徒易容也是为了骗出凶手,还望老爷配合。”
“是是是……仙家说得对。”李老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又恋恋不舍得看了林澈一眼,“仙家要怎么做?我立马让人安排。”
萧宁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过头打量了林澈两眼,道:“就让李府上下,暂且把他认作原来的二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