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二下课,李郝才再次来找季函,李郝一上来就把手拍在季函的习题上,“我说季函,你真不打算和我好好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函从桌角拾起笔套,扣在圆珠笔头上,把笔习题集上一扔,“嗯。”说完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李郝一把抓住季函的手,“嗯,嗯是什么意思?还有小崽子你又要去哪里给我惹麻烦了?”
季函眼神下移看着被李郝握住的手腕,“跑步。”
李郝没有理由再阻止季函,不情愿地松开季函的手,季函从兜里掏出耳塞塞到耳朵里从后门走出教室,耳朵里充满了重金属乐的声音季函才觉得自己沉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释放。
李郝吃了个瘪,转过身看见全班同学都在明里暗里地看着他,当即灵机一动,“都给我出去跑步坐这里干什么?运动好了才能学好,走,都给我去跑步。”
季函刚踏出步还没跑上一百米,李郝就拖着一个大尾巴——高三十九班乌压压的一群人追了上来。
李郝用手肘碰了碰季函的手肘,“小季啊!一个人跑步多无聊,我们都来陪你跑了。”
季函只觉得李郝脑袋有坑,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四中会找这么一个活宝来当补习班的班主任,季函加速跑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李郝甩开了。
季函瞥见一个片小树林,拐弯跑了进去摘下耳塞,躲在一片阴影下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没一会儿李郝就带着大尾巴跑了过去,一边跑还在一边骂:“季函,跑那么快,着急去投胎啊?”
季函在小树林里的石凳上坐下,靠着墙喘了几口气。
季函不知道的是借着黑暗隐藏自己的不止他一个人,他背靠的墙头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季函坐了一会儿,觉得在这里坐着比出去跑步更舒服,毕竟这里没有人带着一个大尾巴追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打教官。
季函索性就在那里坐下,打算打上课铃再回教室,然而还没有坐五分钟。一把针叶就从天而降,撒了季函一脑袋,季函觉得有些奇怪,但只是抬手拍落头上的松针。
没过三十秒,一根树枝又径直落进季函怀里,季函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不甚干净的鞋底在自己的头上晃荡。
季函抓住悬挂的脚腕,顺着晃荡的大腿看见一双极亮的眼睛。骑跨在墙头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函。
季函这才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人躲在这里,并且这人还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笑,“笑什么?”季函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道。
少年好像没有听见季函问自己,毫不在意地晃了一下自己的腿,然而腿还没有晃到预想的高度,就被季函一把拽了回来,季函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么一大条腿在自己面前晃。
少年对着季函眨了眨眼睛,“小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脾气那么爆?”
季函闻言,脸色一黑,“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瞥了一眼墙头,轻笑一声,“翻墙啊!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赏月啊?”说完还应景地抬头看一眼天上因为掩盖住月亮而发出皎皎白光的层云。
季函没有见过翻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无语地对着少年翻了个白眼。
“哟嘿,不仅脾气爆,白眼还翻得漂亮!”少年说完突然俯身,凑近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季函,“我叫周峋,我想认识一下你,请问你贵姓啊?”
周峋清清朗朗的声音伴着蝉鸣在温软的空气中传开,季函眸光微冷,狠狠捏紧了周峋的脚腕。
周峋猛得直起身回到刚才的位置,抗争一般地大声喊道:“疼!”
在周峋的大叫之下,跑完一圈的李郝带着大尾巴进到小树林里,对着握着周峋脚腕的季函喊道:“谁在那里?”
看见握着周峋脚腕的李郝还有他的大尾巴立即噤声,季函又剜了一眼抬起手捂住嘴的周峋。
过了半天李郝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季函,你要翻墙出校?”
“没有。”
李郝:“还没有?帮凶都找来了,还没有?”说完上前,扒拉开季函抓住周峋脚腕的手,对着周峋就破口大骂道:“你是哪个班的家伙?居然跑过来勾引我们班季函和你翻墙。”
季函无语,什么叫做勾引?好好说话会死吗?季函盯着周峋,“解释。”
季函话音刚落只见这个叫周峋的家伙挑挑眉,看着李郝说道:“不是,为什么你觉得是我勾引他,我还说他勾引我,要和我私奔呢!”
李郝矢口否认道:“狗崽子别乱说话,我们家大白菜可乖着在呢?怎么可能勾引你。真的是哪个班主任那么没有责任心,大半夜的学生跑了都不知道,最可恶的是跑来祸祸我们家大白菜。”
季函和大尾巴都对李郝的护短有些佩服,李郝这短简直护到了胳肢窝了。
周峋抬起手碰了碰鼻尖,笑着看着季函,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勾引他也不是不可以。”
季函盯着周峋,似乎想用眼神把周峋撕成碎片,李郝闻言,“嘿?这时候还想拱我家大白菜?反了你?你几班的?我跟你们班主任没完了。”
周峋撇撇嘴,对着李郝嘟囔道:“高三十九班的,你去告吧!”最后还嫌弃地看了李郝一眼,“还真是个无趣的大龄剩男。”
“你说谁大龄……不是,你几班的?”
“高三十九班周峋,班主任李郝,你去告吧,反正我翻墙被抓了,我也无话可说了,算我运气不好。“
说完周峋又开始招摇地晃荡自己的大长腿。
季函转身穿过目瞪口呆的大尾巴,毫不留念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值周老师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现场,顺手就拍了拍李郝的肩,“李老师,这里交给我们,辛苦你抓翻墙的学生了。”
李郝的脸色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扯了下嘴角,勉强地笑了笑,“孩子,还不懂事,这次就算了吧!”
“这哪行,犯错就该惩罚。明天正好升旗,他还有你们班季函都得给我去念检讨。”
周峋直勾勾地看着季函的背影,仿佛发现了丢失已久的宝贝,眼睛亮得都可以摘下来当灯泡。
直到季函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周峋才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李郝的肩膀,问道:“和刚才那个人,唔,季函一起念检讨?”
李郝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随即就听见周峋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