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用力咬着嘴里腮侧的肉,泪水糊满了整张漂亮的脸。此时此刻,他竟然分不清心中的情绪,是悲凉还是庆幸了。
庆幸买下他的是竹马哥哥,悲凉自己这般不堪的一面被竹马哥哥看了个全。
屋子里一时间只余安清轻轻啜泣的声音,懒散倚在小桌旁的雍玥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
细看下来就会发现那笑中含了三分的诡异,三分的玩味,三分的恶意和一分他自己都不明了情愫,狭长的凤眸中也闪过抹奇异的光芒。
他俯身,轻轻掐住安清细瘦的腰身。将人向小时候一样提起,抱坐在自己的怀中,如玉雕琢出的手轻拍着安清单薄的背,声音中含了些笑,哄道。
“哭什么?见了本王不高兴吗?”
安清拘谨地坐在雍玥的腿上,双手无措地揪着膝上的薄纱。听到雍玥的问话,只是垂着小脑袋,摇了摇。
“那就是清儿真的忘记本王了?”雍玥一手揽着安清的细腰,一手掐着尖尖的下颌,抬起了安清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直直地望进了那双水洗过般清澈的猫瞳里。
“没忘。”安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雍玥的脸,心神微怔,喃喃地说道。
他怎么可能忘记他的玥哥哥呢?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已经是玥哥哥的妻了吧。
东离位于大安和大楚的南部,已经出了中原的范畴了。东离本就自带着股神秘,尤其是东离皇室,嫡长子自出生那日起便是皇太子。
其余的皇子如若在成年后不得嫡兄青睐,怕是连手握重权的臣子王侯都不如。
雍玥是叶后的第二个儿子,从小到大身边都有无数人捧着宠着爱着。而雍玥偏偏就喜欢和还是个小团子的安清一起玩,甚至在开着层层叠叠如云雾的荼蘼花下,许下了长大后就娶安清为妻的誓言。
只可惜,造化弄人。
“清儿,一别经年,再见面你却不愿意正眼看本王一眼吗?”雍玥手中卷着安清垂在肩头的一缕长发,故作委屈地说道。
安清从记忆中抽身,抬起一双眼眶通红的猫儿眼。犹豫地一瞬,还是抬眸对上雍玥似裹了蜜一样深邃的眼中,极轻极淡地唤了声,“玥哥哥。”
安清的声音和他的名字几乎是如出一辙,清澈的空灵的,软下来的时候还带着挠人心尖的痒意。
漆黑的凤眸中似乎流转过一抹光,雍玥狠狠闭了下眼,将翻涌而出的情绪全部压回眼底的深海中。
砰!砰!砰!
他只觉得胸口像炸了几朵火树银花,能辨别出自己听到这声小小的,亲昵的呼唤时,最先涌出来的是喜悦。
该死!雍玥唇边的笑越发艳丽了几分,揽着安清腰上的手蓦地攥紧,痛得安清小小地“哎”了一声。
这一声“哎”,不仅没让腰间的力道松些,反而把另一只手也唤了过去。
两只大手死死握住那一节细腰,没等安清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拎着腾了空。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
雍玥几步路走的很急,艳丽的衣摆随着带动的风散开,上面的金线像是活了起来,如同一朵盛开极艳的有着金色脉络的罕见奇葩。
后背贴上微凉的丝绸背面,安清被这凉意激地抖了几下。他抬眸,望着双臂支在他腰侧的雍玥,心中明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或许是看开了,也或许是认命了。亦或是,他知道自己要给的人是爱慕依旧的玥哥哥,而多了分安心。
细白的手指颤抖地剥开了红色的花瓣,一层一层褪去了华丽的外皮,留下娇贵花朵的花蕊。
安清心中明明怕的要死,但还是用纤长的臂搂上雍玥的颈。抖着白了几度的唇,努力露出抹真心实意的笑,“玥哥哥,让奴家来伺候你吧。”
雍玥眉心微皱,一双眸中氤氲着翻滚的欲海。他表情凶悍地盯着身下可怜的猎物,倏地唇角勾起抹极浓艳的笑。
那笑像是夜间勾人的鬼怪,又美又阴森。
他用力掐着安清的下颌,用了些劲,提地安清扬起了脆弱的脖颈。那颈子又细又长,让雍玥想起来了他皇兄御花园湖中的天鹅。
雍玥在安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地亲吻了下去。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细细的颈,也许会和那只天鹅一样脆弱吧。
他只需稍稍用力一握,是不是这个人就会和那只天鹅一样死了呢?
白色地毯上华贵的黑金袍子和红色的薄纱散乱地纠缠在一起,三种颜色混在一起,带着些说不清的暧昧和煽情。
茜色的床幔被从里面拉开,容貌艳丽的男人曲起一条腿坐在床沿上,墨色的发散在了前胸和后背,像是黑色的瀑布一路蜿蜒而下。
雍玥嘴角勾着餮足的笑,微微侧身,看着俯卧在床上一脸泪痕昏死过去的安清。
他肆无忌惮地用恶意地目光勾勒着,那具本该瓷白如同上好陶瓷的身子的青紫伤痕。
不大的一个人身上,布满了淤青艳红的骇人伤痕,甚至就连左脚脚踝上都有着一个渗着血丝的牙印子。
他目光又落到了被揉搓成一团的浅色床单上,那上面有一大块变黑变暗的血渍,红唇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他俯身,食指勾起挡了安清半边脸的发,温柔地归拢到一侧。那根修长的食指顺着安清侧脸的弧线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脖颈处。
五指扣上细瘦的颈子,缓缓的收紧再收紧。直到手中的人涨红了脸,蹙紧了眉张大了嘴,呜咽出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松了手。
雍玥看着那瓷白上的红色指痕,俯下身贴在安清的耳边,像是怕吵醒昏睡的人一般,故意压低了声音,温柔地说道。
“清儿,来日方长,你欠我的可要还呢。”
话落,雍玥冷了脸起身走到了屋子中间,前一秒分明还温柔体贴,后一秒却连张被子都不愿意给破败不堪的人盖上。
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小福抱着一套新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王爷,用备水沐浴吗?”小福问道。
“……算了,更衣吧。”
雍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双微凉的小爪子搭在自己肩头的触感,明明疼地直哭,却不愿意抓挠他一下。
小福跟了雍玥多年,也算是对雍玥的阴晴不定知根知底的。闻言,赶忙展开绣着银丝暗纹的衣裳,服侍雍玥穿好。
系腰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站的角度问题,还是怎么了。小福一抬头,就看到床上那个一身惨烈昏迷不醒的人。
会生病吧?
小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但在下一瞬却迅速别开眼。生怕自己刚刚那一眼被雍玥看到了,惹怒了霸道的主子,这一对招子就交代在了这里。
衣服穿好后,小福要帮雍玥束发。雍玥摆了摆手,就披着长及膝弯的黑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福跟在后面,又悄悄地觑了眼只能依稀看到脚踝的人。心中念叨了句,这也是个命不好的,便赶忙跟了上去。
此时夜虽深,但楚馆前楼仍是一片欢声笑语,纸醉金迷。而后楼却安静了许多,榕娘一见雍玥出来,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雍玥的神情。
她想从雍玥的神情中猜出安清是否还好,但奈何雍玥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着实摸不着头脑。
“王爷,清奴伺候的可还合您心意?”榕娘恭声问道。
“不错,楚馆是个会调教人的地方。”雍玥勾起抹嘴角,似乎还在回味上一刻的温香软玉在怀,“比宫里的嬷嬷们强多了,也不枉本王专门把人弄到你们这里来。”
盯着绣花鞋尖的榕娘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有着股替安清说不出的心疼和悲哀。
但她声音依旧是带着谄媚的恭顺,“您上回定的那批首饰已经做好了,您需要亲自过目吗?”
雍玥想着左右没事,看看也无妨,道:“带路吧。”
榕娘带着雍玥和小福拐到了后楼的玩具室,雍玥饶有兴致地背着手,看着墙壁上颜色各异,样式各异的鞭子,和一些形状怪异,用途怕是不那么美妙的小玩意。
榕娘一刻也不敢怠慢,将着绘有天澜国图腾的套箱放到桌子上。箱子打开后,取出里面的一个箱子打开,是一套从小到大的莹白药玉。
雍玥随手拿起个最大的药玉,在掌中摆弄了两下,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个东西吃进去,你说他会不会坏掉呢?”
小福早在进了屋子时,就缩到角落里当起了壁画。这个问题不是问他的,他自然也不会抢着去献媚。
榕娘脸一白,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期期艾艾地说道:“王爷您也知道,双儿生来体弱。这玩意生了孩子的妇人都吃不下……”
“说说而已,怕什么?”雍玥看着榕娘惨白的脸色嗤笑了声,随手把那珍贵的药玉扔到了盒子里。
小盒子接二连三的被打开,雍玥一一验视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明天清儿醒了,就让他自己带着这一箱子玩具来本王府上。”
“王爷,您派人来接清奴吗?”榕娘诧异地问道,以往楚馆被赎出去的,哪个不是马车来接带进府里的。
“不过是个侍奴而已,值当本王专程派人接?”雍玥唇边扯出抹冷笑,那双狭长的夹杂着寒意的凤眸淡淡地盯着榕娘。
那目光淡漠的很,仿佛在看不是一个人,而是他随时可以碾死的一只无甚重要的蝼蚁。
“是榕娘多嘴,请王爷恕罪。”只一眼,就骇地榕娘只觉得嗓子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乖顺地请罪。
“行了,明日黄昏,本王要看着安清乖乖呆在本王院子里。”黑袍一甩,雍玥离开了玩具房。
过了许久,榕娘才颤颤巍巍地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刚刚那一眼,她是真的以为要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瑞王按死在这里了。
只是可怜清清要一个人……榕娘猛地一震,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拎着裙摆就往安清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