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安一夜未眠,也没去练剑。沈辞白倒是心情大好,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去练了练功。
楚墨安听到动静寻来时,只见剑光残影,杀气冲天,舞剑之人墨发如云,衣白似雪,身若飞絮,影似谪仙。袖摆起落翩然间,惊起一片落花。
那掠起的剑气,寒可入骨,楚墨安站的那么远都险些被伤着,可他却没有避开,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那舞剑之人。
这样的人,合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舞上一舞。
而如今,却在雾苍山顶,在他面前。
沈辞白练罢收剑。转头看到拱门边站了个小屁孩。一撩头发,笑了笑。
许久没有练剑,到有些手生。
楚墨安怔怔的站在拱门边,还未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
再一见沈辞白回眸一笑,微撩墨发。不知怎的想起沈辞白好像从未束过发,从来都是披散在身后,莫不是,不会束发?
想到这楚墨安没忍住笑了一声。
沈辞白颇为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楚墨安,这死小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大清早跑这来傻笑什么?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想罢,转头去了八角亭斟了杯清茶。
刚远动完喝杯茶,真是舒坦。沈辞白正暗自感叹世界美好之时,发现楚墨安也跟了上来,站在亭外,正好挡住了他的太阳。
这死小子怎么那么会挑地方,于是沈辞白放下茶盏出声道:“进来坐,挡我太阳了。”
楚墨安坐进来后,沈辞白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打算看看楚墨安要以什么态度和自己相处。
是咬死不认继续装下去呢,还是不再反抗就这样摊牌了呢。
楚墨安也在心中思索,该怎么办。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楚墨安半天憋出一句
“师尊…剑法甚妙,不知此剑何名…”
沈辞白憋住差点出声的笑意,这小子在找话题!他尴尬了!他不知所措了!
但面上还是淡然答道:“故人倾。”
楚墨安心道,他这师尊不愧是第一精致,就连剑名都如此诗情画意。不愧是他。
半晌楚墨安又憋出一句:“师尊,不喜束发啊。”
沈辞白面上笑意更甚,来吧,让为师看看你还有什么话!
虽然但是,沈辞白还是回答了:“为师不会束发。”
楚墨安干笑两声,他到底跟来干什么,来犯蠢的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师尊若有需要,徒儿可为师尊束发。”
沈辞白清了清嗓,努力憋回了笑意,反问道:“今日为何未见你练剑?累着了?”
楚墨安心中暗道,我为什么不练剑,你心里没数嘛!面上却也只是乖乖作答:“徒儿不累,只是今日起晚了些,方才见师尊练剑,大为震撼,这便去刻苦修炼。”
说完起身便走,沈辞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来,他是打算继续装下去了。倒也无妨。
自此事后,楚墨安鲜少去沈辞白面前黄油,也不提那天的事。只是把入门剑法日复一日的练,还是照旧每晚去寒潭修习入门心法。
沈辞白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听着楚墨安一招一式不停的重复。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薅的草叶子,思索起来。
都被戳破了,还这么拼死拼活,就不怕被发现?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知道,他若是入魔,第一时间就会被他这个师尊弄死才对……
沈辞白抬起手掐指一算,这死小子又是三天没休息了,老这么熬,万一猝死了怎么办。那不是白教了。
想罢,撩起袍子站起身来,绕出桌子大步流星的推门出去。穿过长廊便来到了空地。
楚墨安还摆着姿势一下一下的练习出剑。
沈辞白站在拱门前大声清了清嗓:“咳咳,几天了,还不休息,你要死啊!”
楚墨安有些诧异,这倒是沈辞白第一次来拦他。
楚墨安回身行礼,回道:“让师尊担心了,徒儿不累,还能再练一会儿。”
沈辞白烦躁的挥挥手道:“我管你累不累,滚回去睡觉去!”
楚墨安挠了挠头,终还是怕沈辞白生气,收剑施了一礼,回房间休息去了。
沈辞白见此心情好了些,一撩头发,他果然还是有些当师尊的潜力的。于是吹着口哨溜达玩去了
楚墨安回到房中满心疑问,练气期有七层,他如今离驻基也不远了。
沈辞白的态度扑朔迷离,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沈辞白还是挺在乎自己这个徒弟的。可他莫名其妙捅破窗户纸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帮自己?
若说沈辞白是友,可他上一世从未见过这号人物,沈辞白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可若说是敌,他前世纵使杀人无数,可沈辞白这样的人物,他应该是招惹不起才是。
说起来,沈辞白从始至终便是个谜,是友便罢,若是敌…
楚墨安双眼微眯,若是敌嘛…倒也是个赏心悦目的,还算不错。
可说来说去,他还是得先知道沈辞白想干什么。
……
沈辞白知道楚墨安是个重生的。楚墨安也知道沈辞白知道,可他不承认。
二人一直相安无事,沈辞白也懒得管楚墨安做不作践自己的身子,反正说了他也不听,听了他也不改。
但是最近沈辞白睡觉的时候总能听见外面有动静,这不,又来了。
“啪”
“啪”
“……”
沈辞白一掀被子,面色阴沉,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宿…宿主……】
沈辞白两排牙齿咬的“吱吱”直响,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宿主,他,他他他不是故意的。】
床上的被褥几乎要被攥出窟窿,沈辞白阴恻恻道:“你自己信吗?几天了!”
系统不出声,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楚墨安不知发的什么风,以前修炼,无非是夜间到寒潭练练心法,如今倒好,一到晚上便去那花阵,霹雳乓啷的。
见系统不做声,沈辞白怒气更甚:“狗都不信你拿来骗我!?”
说完撸起袖子便下了床:“老子今天非要揍他一顿!”
系统赶忙心中默念“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没办法,这下他也救不了这个气运之子了。没有这么作死的。
沈辞白一脚踹开了房门,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气冲冲的来到练武场。
只见楚墨安持剑穿梭在花阵中,剑声阵阵,剑术又精进了不少。但这并没有唤回沈辞白的理智。
“楚墨安!!你想死吗!?”
沈辞白一手挥开了花阵,楚墨安停下手中剑,气喘吁吁的回望,咧嘴一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面带喜色道:“师尊醒啦,晚好。”
沈辞白咬牙切齿,上去就将楚墨安拎了起来,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招魂来了?”
楚墨安似是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还是乐呵呵的,眼睛都快弯成小月牙了:“徒儿如今能在花阵中坚持两个时辰啦,师尊可高兴?”
看着面前这小崽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沈辞白渐渐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有一副好皮囊。
“我警告你,今后莫在我休息时练剑,不然老子揍你!”
说完反手就把楚墨安丢了下去。转头离开。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一肚子坏水。可那能怎么办,即便他是个魔头转世,如今也只是个小屁孩,沈辞白还真不忍对他下多重的手。
看着沈辞白转身离去,楚墨安坐在地上,笑容带了几分痞气。起身把玩着长剑回屋休息去了。
今日到这也可以了,明日继续。
于是第二晚,沈辞白又准时准点的从睡梦中醒来,听着外面传来的剑声。呼吸都带上了危险的味道。
沈辞白再次掀开被子,缓缓披上外袍,一言不发的向门走去。
【宿主,你干什么去…】
系统心觉这次真的要大事不妙,沉默是最危险的信号。
沈辞白缓缓开口:“揍他!”
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再一看,他双眸中浸满了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系统默默打了个寒战,这玩意不比魔尊恐怖吗……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沈辞白咬着牙来到了练武场,依旧一挥手去了花阵。还未等楚墨安反应过来,一脚将其踹飞。直直落在了十米开外。
楚墨安一时承受不住,“哇”的一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霎时间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他几欲昏厥。
沈辞白一步一步的走到楚墨安面前,半蹲在地上,目光阴冷的看着他:“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楚墨安狼狈的瘫倒在地上,费力的用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忽的笑了:“师尊打起人来还真是不留情面。”
沈辞白冷哼一声,幽幽道:“你作起死来也当真是不要命。”
楚墨安正要开口,又“哇”的一声,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沈辞白皱了皱眉,他未尽全力,也没动用灵力,怎么会如此严重。
他伸手握住楚墨安的脉搏探了探,身体没什么大事,这心中郁结却愈发明显。
沈辞白本来消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涌了出来,拎起楚墨安便出了练武场。
来到降雪阁反手将其扔到了床上,这一下差点没让楚墨安再喷出一口血来。
沈辞白拎着他的脖子让他靠坐在床上,俯下身来一只手撑在他背后床栏上,将其环在臂内,看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想入魔是吧,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当上那劳什子魔尊!?”
沈辞白微微迷起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楚墨安的小脸,妄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慌乱,语气冰冷。
“我警告你,今后你若真是入魔了,老子就亲手废了你的修为,再打折你这两条狗腿!”
楚墨安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沈辞白,随着俯身而坠落的发丝落在自己脸上,那只如玉的手撑在自己脸侧。他能感受到面前人吐露时的鼻息,这感觉,有些奇怪。
沈辞白见楚墨安只呆呆的不说话,更为气恼,一甩袖子直起身来,震的空气中一声脆响。草草披上的外袍也随着动作有些凌乱。
“那魔尊的位置有什么好的?!我告诉你,你这辈子翅膀都硬不了!你若想登这九州之巅,为师可以帮你。但你若想重新入主魔渊,老子现在就把你扔山下去!”
楚墨安现在才明白沈辞白在说些什么。他竟然以为自己要重回魔渊?
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师尊为何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