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时候，李令之的表情都是平平淡淡的，现下偏偏对我们父女俩另眼相待了，这令我很是不服。

父王有些不着调我是知道的，要钱没钱，要学问没学问，空长了一张既不能用来吃又不能用来喝的好相貌。（这是我母妃说的，我记下来了。）

但父王在我心里那就是最好的父王！

父王每日都会给我买冰糖葫芦，经常陪我玩闹，带我逛集市，看灯会，还教我打马吊，摇骰子，也会让我坐在他的肩头骑大马，让我折墙头最漂亮的那枝梨花。

我的父王那么好，所以谁不喜欢我父王，我就不喜欢谁！

2

我后来才知道李令之竟是李太傅的嫡长孙，难怪他会心生不忿……

看不惯我们父女俩。

——

但那时我誓要替父王找回场子。

场子找没找回来不知道，倒是实打实的闯了大祸。

我毁了李令之，让他变成了一个无‘根’的男人。

我偷偷问府里的丫鬟，「若是打坏了男子的那个物件会怎样？」

丫鬟憋红了脸，「皇宫里的那些内侍，一辈子要不了女人，一辈子生不了孩子。」

完了，我亲眼看见李令之捂着裤裆，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蜿蜒滴落，晕染在皑皑的白雪之上……

他指尖的血有多刺眼，我的脸色就有多白。

我被吓到了。

吓得连心脏都似乎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坏事。

书院众人打雪仗闹腾得正欢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看到了李令之那张令人扫兴的脸，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总是没个笑脸，阴沉沉的，跟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现在想来可不就是皇伯伯还欠了他们一家子半年的俸禄嘛！）

于是我躲到树后，恶狠狠的朝他扔了一块手心大的石头。

我没想到会真的砸中他……

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再啃红焖猪蹄了，父王说吃了猪蹄会变得力大无穷，打架难逢敌手。

当然父王还说了，「小舞儿好好吃饭啊，长高高长壮壮，不然你母妃回来非得扒了我的皮。」

——

李太傅涕泪横流的奔走在太医院时，我才知道李令之居然是李太傅的亲孙。

我忐忑的等着李府人上门来问罪；

李太傅自前朝开始为官，盘踞官场近五十年，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党派地位颇高，李家根本不怕开罪我们这些听着好听，实则根本没啥能耐的权贵之家。

何况人家还占着理……皇伯伯肯定会为李家主持公道的，哪怕我是他的亲侄女，估计也得受罚。

先不说其它，几十杖板子肯定是跑不掉的！

但出乎意料的，这事最后居然不了了之了。

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责问到我的面前。

包括李令之。

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我扔的那块石头？我很忐忑，想去跟他道歉，但又畏惧后果。

男子损坏了传宗接代的物件，似乎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况且李令之还是李太傅的嫡长孙，长相出众，天资聪颖，学识亦是同辈中人出类拔萃的，好好的苗子就这样被我斩了‘根’，彻彻底底的给毁了。

3

李令之在家休养了半月。

再回文德殿时他把对我们父女俩的厌弃明明白白的转移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他看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冷了。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他眼里的冷意可以化为实质，绝对是一枚枚射向我的冰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