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那不是什么贵妃，是你主公我、被抢走的妻。你懂了没？」

陈江摸了摸脑袋：「那，要全尸？」

池照淡然的表情瞬间崩塌：「你今天敢杀主母，明天是不是要杀我啊？我的意思是，管好你手下的兵，别伤着她！」

陈江望了池照一眼，没吭声。

我知道，他是觉得池照这样做不值得。

前朝妖妃，理当杀了祭旗。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这么做的。没有人比妖妃更适合去做王朝灭亡的借口。

杀了她，既显得新君是为了清君侧才起兵，又显得其不贪图美色，是个明君。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我是池照如今最大的耻辱。

——一个不贞的妻子。

池照看见了副将的脸色。可他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不容置喙道：「你若寻着她，就告诉她，新君是她的夫，池照。请她不要害怕。」

副将领命退下后，池照赶往其他宫殿。

他先去了乘月宫。

那是姬韫为我建造的宫殿。

此时纵使宫人们都已经逃离，空无一人，也难掩宫殿本身的豪奢。

当年姬韫为了建造它，几乎掏空了国库。

宫内一步一盏银莲灯，日夜不熄，灿灿然若月宫。

池照一进殿就皱了皱眉。

他身边跟着一个青衣文士，见状愤愤道：「真是美色祸人！昏君！妖……」妃字还没说完。池照回头幽幽地望了他一眼。

文士瞬间闭嘴。

池照冷哼道：「别什么都怪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姬韫要给，她还能不要？

「她是最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当年池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可她从不曾主动给自己置办昂贵的首饰。」他的声音变得柔软。「她最喜欢的簪子，还是我用梨木给她雕的。」

他对那个文士说：「张和，我能以命给她做保，你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4

不知道姬韫把我的尸体藏在了哪里。池照找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到我的踪迹。

他逐渐急躁起来，要求手下去张贴告示，光明正大地寻我。

池照一遍遍嘱咐：「不是寻前朝贵妃，是寻我池家少夫人，你们要看好手下人，万万不能伤她。」

他手下的谋臣将士低下头，互相使了个眼色。

陈江梗着脖子嚷：「您隐姓埋名地起兵，不就是不愿被人认出您是池家公子，是个被戴绿帽的王八嘛！何必呢！」

他指着张和等人：「张先生的妹妹、李将军的侄女儿，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您是头好猪，还愁找不到好白菜拱吗？」

我被他粗鄙的比喻逗笑。

从前在扬州，池照就是无数春闺少女的梦中人。如今位高权重，更是不乏佳人。

他何必执著于一个曾背叛他的前妻呢？

池照却黑了脸。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蒙着脸是怕起事失败连累夫人。我事若成，她是皇后。若不成，她也可以好好地当她的贵妃。现在，尔等明白她的地位了吗？！」

然而没多久，张和的妹妹张芸求见。

她眼里满是得意和对池照的爱慕：「池哥哥，我哥手下的人寻到一幅美人图，似乎是嫂嫂的。」

不等池照回应，她当着池照众多手下的面，打开了那副雪地红梅图。

白雪纷扬，红梅娇艳，美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梅林中，含羞带怯、眉目含春。

这是一张艳图，主角是我。

在场众人的脸一僵，纷纷扭开了头。

只有张芸一副意外的样子，矫揉造作地「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