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太后那一年才十九岁。
明涯费尽心机走到我面前,步步设局,引诱我怜惜,却在我真正信任他的那一刻,给了我致命一击。
原来,他只是要那只吊着我的命的蛊虫,去救他的心上人。
后来,他跪在我脚边,求我不要恨他。
如他所愿,他从此在我眼里,和死人无异。
1.
又一年初雪。
村里来了个夫子,清隽挺拔,姿容端丽。
“真俊俏啊,不知道成家了没?”豆腐摊的陈大娘同村里人唠得热火朝天。
我抱着汤婆子,淡淡道:“快了吧,就算还没,也是有未婚妻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出来的。”
当然不是。
是他曾经为了那个女子,骗过我。
我这近三十载,如浮云过万里。
前二十年是不顺的,后来顺了十年,却是由一堆人为我铺的路。
本以为从此喜乐安康,没想到又遇到了他。
2.
那个夫子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漠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跌跌撞撞跑到我面前来,生怕晚一步我就要消失了。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我愿意用一辈子赎罪。”
他的语气卑微又乞求,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是个怪会演戏的,我当年就是着了他的道。
他眼眶发红,抓住我的手:“求您、求您别不要我。”
可是,是你先不要我的。
是你,在红账锦被中,在我满心欢愉时,把刀刺进了我的胸口。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荒唐和恶心……
十四年前。
最开始,我是任人欺负的国公府嫡小姐。
我上头有庶兄、庶姐,下面有个嫡亲弟弟。
我爹被人诟病了许久,宠妾灭妻,但耐不住他铁了心地爱那青梅竹马的姨娘。
他娶了我娘,生下我弟弟后,仿佛完成任务般松了一口气,从此就没怎么来过我娘的院子。
只有逢年过节,他会给我和弟弟考教功课,还会给我们包大红包,比庶兄庶姐的都要大,虽然可能是祖母吩咐的,但那会儿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后来,我娘走了。
那晚,很安静。
我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试图让她暖起来。
天亮了,下人进来后吃了一惊。
祖母轻飘飘地说了我爹两句,怪他对娘不上心。
弟弟牵着我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我们没娘了!”
我安慰他:“没事,我们还有爹,还有祖母。”
他哭得更大声了:“那不是我们的爹!”
我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3.
我的庶姐明媚耀眼,她以国公府的名义,去参加各种宴席。
渐渐地,仿佛她才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庶兄同样如此。
没有人记得我岳珏和弟弟岳琅。
我靠偷偷变卖娘的嫁妆养活我和岳琅。
直到我十六岁那一年。
爹破天荒来了我的院子。
“珏儿,我们岳家需要选一位女子进宫,你姐姐宝玉性子跳脱,做不好妃子,怕会给我们岳家惹祸。你性子好,文静,更适合。”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娘告诉我,深宫,是吃人的地方。
况且当今圣上已年近半百,与我爹一般大了。
“爹怕不是忘了,我与程小将军自小就有婚约……”
我爹打断我:“与程家有婚约的是岳家女!你姐姐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眼前浮现那张俊朗的少年面容。
他高声喊我珏妹,带着我偷偷翻墙,被逮住以后臭骂一顿,可屡屡不改……
“那分明是娘同程姨为我定下的……”
“啪!”
猝不及防,我脸上挨了一巴掌。
“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