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木门，映照在僧人们的袈裟上，一片金光盈盈。

一声声经文在耳畔飘荡，连时间都仿佛变得慢了起来。

当时皇亲国戚中身子不好的幼子多的是。

父皇向来爱面子，不愿将我皇姬的身份暴露出去。

于是嬷嬷便似乎是将我说成了某个王爷家的小庶女。

我清楚的记得，那声声遍遍里，永远夹杂着一个稚嫩的声音。

从无一天缺席。

小小的我总是被嬷嬷用斗笠和面纱给罩的严严实实。

我只能隐隐瞧见那些场景，知道他们是为我而诵。

为了让我的身体好起来。

也或许是为了让我的丑陋可以随着年龄消散。

有时我会因为好奇而悄悄将遮住眼前视线的斗笠给掀起一角。

去偷偷张望面前的景象。

穿过一位位僧侣的身影，我总能瞧见一个相貌精致漂亮的小男孩。

稚嫩的声音随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间流出。

每日都是那样的专注。

年幼时的我便一直被兄姊们排挤冷落。

于是我开始对这个漂亮小男孩有了浓厚的兴趣，迫切地想与他做朋友。

依稀记得，在我为数不多能逃出嬷嬷手心的时间里，我都会找到他玩耍。

只可惜，或许我害的生母难产而亡这项罪孽太过深重。

经过好些年的诵经祈福，也只是身体状况稍微好了些。

但脸上的印记却是越发殷红。

大概是七八岁时起，父皇便不再让嬷嬷带我去皇庙了。

许是那时起就彻底放弃我了吧。

从那之后，我自然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

而见到渡念的第一面时我便知道。

他便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那双细长的，深如墨潭的眸子，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无论是儿时还是如今的他。

一直都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乙衡，你知道吗？」

「其实，我早就听娘娘们说过，国公起卦一算，道天谴将至，唯有两种方法可解这天降之灾。」

「一是献祭一名得道高僧，将其塑成肉身坐佛像，以镇天灾。」

「二是献出一位皇家血脉，自焚于祭天台，便可以解除天谴。」

我话未讲完。

也不知以乙衡对我的了解来说，他最后是否有悟出我想说的话呢？

7.

次日，我染了风寒。

乙衡不停道歉，认为是他同我在院内讲了太久话的过错。

我笑着摆手，只是让他派人去通知渡念，今日我便不去礼佛了。

没想到前去观鹤阁通知的小太监回来时，身后却跟着满眼急切的渡念。

我只好叫笺茵拉了床帘再唤他进来。

「法师怎么来了？要是传染了风寒可不好。」

帘子外面的蒙蒙身影鞠了一躬。

「贫僧学过一些医术，想着来为皇姬把把脉。」

我咳嗽两声，沙哑着嗓子道：「宫里有的是御医，就不麻烦法师了。」

未曾想渡念轻叹一口气，步子往前迈了一下。

再次开口间，一只纤长的手便钻进了帘内。

「若是小皇姬能唤得动御医，现在贫僧也不用在这里了。」

我怔了怔，一时没能缓过神。

看来，他对我卑微的地位倒是了解的很。

乙衡下意识皱着眉伸手去挡了渡念。

「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法师了。」

「皇姬不过只是认为区区风寒不用传唤御医罢了，不然叫我去，那些御医也是断然不敢不来的。」

我清着嗓子拽拽乙衡的袖子，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