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
昏迷前,陈忘朝我伸出手,那神情……莫名熟悉。
——
我做了个梦。
一年半前的那次潜水,在我缺氧即将昏迷时,那个朝我游来的身影逐渐清晰。
隔着氧气罩,这次,我看清了。
陈离!
是他救了我。
我早该明白的,陈离学潜水比我们都快。
许一洲最多下潜十五米,而那次我被困在二十米处,本以为是他突破了极限,但如今事态的演变,让我不得不怀疑当时发生了什么。
陈离……
你真的,死了吗?
我猛然睁开眼,人此刻正躺在车后座上,小安坐在副驾驶,看见我醒了兴奋地喊:「陈忘叔叔,姜姜姨醒了!」
「小安,乖乖坐好。」陈忘看了眼后视镜,有些歉意道:「吓到你了,我弟他……其实没死,刚才只是故意试探你的反应,抱歉。」
还好,他没死。
我抹去额头的汗,又挑眉看他:「试探,什么意思?」
他轻叹了口气,我看向后视镜,他的眼神黯淡,漠然地注视前方。
「陈离没死,但是他的病情又回到了起点。」
远处的红绿灯由绿跳转成黄,陈忘提前慢慢刹车,跟前车保持安全距离。
他趁空递给我一份厚厚的病例。
上面的名字,正是陈离。
从12岁开始,他就患上了抑郁症,与别人的孤僻不同,他得的是微笑型抑郁症。
在人前他总是乐观开朗,对所有人及事物都保持阳光般的自信,但实际上他心理很脆弱,常常躲起来自我怀疑。
小时候还好,有了压力可以哭,可随着年龄增长以及身为男人的自尊,哭就成了奢望。
不会哭的孩子,更不会有人爱。
他的病时好时坏,一直需要吃药压制,但在进入大学后,有半年以上的时间不药而愈了。
「小离曾和我说过,他认识了个女孩,她敢直面自己的过去,那是他一直无法突破的事。」
我默了默,他说的应该是大一那年,学校请了周教授来讲课发生的事。
当时课间,班里的某几个同学故意说我有豪车接送,疑似被「包养」,那次大阶梯教室里至少有三个班的人。
沫沫和她们吵架,说我在给一个高三的妹妹补习,她妈妈接送我而已。
带头挑是非的女生一直跟我竞争一等奖学金,她见局势有偏向,立马跳出来把我家里的事当玩笑说。
「父母都是出轨的人,怎么会教出好女儿,谁知道某些人有没有被包,哦,说不定是富婆包的呢,这年头的有钱人有几个玩的不花?」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家事,但无耻的污蔑,我绝对不会忍。
「如果这不是法治社会,我会毫不犹豫撕烂你的嘴,为了奖学金的名额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做人的基本原则都丢进狗肚子了吗?」我一步步朝她逼近,「你对富圈这么清楚,看来玩的不少呢。」
提到奖学金,那女生心虚了,开始胡言乱语,「你有那种家庭,哪来的底气这么横!」
「家庭如何我改变不了,但我是我,凭什么我的努力要因此被掩盖?」
我压制住自己的怒意,一字一句道:「记住,以后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拿一等奖学金。」
说完的那刻,有一个人率先给我鼓掌,渐渐地,其他同学也跟随鼓舞。
那个人,就是陈离。
我经此一战成名,后来,陈离和许一洲开始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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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红灯转绿,陈忘沉默片刻。
待调整好情绪,他继续道:「我们是孤儿,父母丢弃我们的时候唯一留下的只有名字,忘和离,可笑吧,谁家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