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

金副官和着传过来的戏腔摇头晃脑了一阵，才突然惊醒似的明白自己是干嘛来的。

他定睛瞅了一眼手表，接着对我道：「大师，你记住九姨太的样貌，她一般这个点儿吊完嗓子之后，就会出门，一会儿你跟着她。」

「好的，我已经记住了。」

「不好！」

「咋，咋啦？大师。」

「这树枝要断！」

话音刚落，脚下的粗枝干就「喀嚓」一声，和主干身首异处，给我俩摔了个四脚朝天。

「谁呀！！」

百转千回的戏腔停了，院里传来一声高亢尖利的女声。

「快……走！大师，你快走！别给她瞧见了！」

金副官躺地上面带痛苦地，一手捂着尾巴骨，一手朝我挥赶着。

「是谁在姑奶奶院儿外面呢？」

听着那女声越来越近，我着急忙慌、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小院儿外的一个死角。

「哟！原来是姓金的呀，你又趴姑奶奶院墙了是不是？看来你这阵子塞的不少啊，这树都撑不起你了。」

外面传来金副官的一声哀叫，好像是被人踢了一脚，我扒着墙，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往那个方向看。

「你别以为你是大太太堂哥的舅舅的侄儿，我就不敢向司令告你的状！」

「我告诉你——」九姨太鲜红的指甲掐上了金副官的耳朵，拽出老长。

「再被姑奶奶逮到一次，老娘就亲手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听见了没有？」

12.

「哎哟~ 」金副官捂着侧脸跟九姨太争那一片耳朵。

「九太太冤枉！我是路过的啊！是这树干它掉下来砸到了我，我什么也没干呐！」

「我信你个鬼！现在姑奶奶我没工夫料理你，夹紧你的屁股好好当差，再打我的歪心思我要你好看！」

说完，九姨太就一甩衣袖，踏着莲花步回了小院儿。

我在墙后面出了一背冷汗，这九姨太看着身量纤纤，没成想这么泼辣，差点没把金副官的耳朵给撕下来，看来我要避免和她正面冲突，省的吃苦头。

一脸惨相的金副官挪了过来，给了我一个你知我知，不必言说的眼神后，我这个临时侦探就走马上任了。

我蹲在陆府外头的包子铺里，果然没一会儿，换上一身青底红花丝绸旗袍的九姨太就拎着串珠小包出了门。

她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一溜烟儿没影了。

我赶忙将剩下的肉包子都塞进了嘴里，也坐上一辆黄包车，跟了上去。

我跟着九姨太，先是去了理发馆，接着去了鲁菜馆，然后是百货商店，再然后是戏园子，天擦黑的时候，才把她从电影院给等出来。

这形迹没什么可疑的，很符合我对闲来无事富太太生活的想象。

看来今天是注定没什么收获了，我目送着九姨太步履婀娜进了陆府，便去了金副官给我安排的平安大饭店过夜。

第二日，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

九姨太出门先去了鲁菜馆，然后是戏园子，接着是理发馆，再接着去了电影院，晚上拎着几个袋子从百货商店出来直接回陆府。

第三日，我在包子铺左等右等不见人，借了个电话打给金副官才知道，九姨太今天和其她太太打麻将，可能不出门了。

我挂了电话，揣着预支来的钱，直奔那家鲁菜馆。

真那么好吃么？

13.

如此又过了三日，直到第七日，九姨太出了百货商店，去了新地方。

噢，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就是我在百货商店二楼跟踪三楼的九姨太的时候，看见了陆廷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