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的核心地段,有一所标榜着富人的活动区,门外明示着“闲人免进”四个字。
会员制的地方,只有达到一定条件的才能成为会员,基础条件自然是消费额,需要年消费到达一定的高数额才能办理。
在这里,能见过商界大亨,上市公司老板,身价不菲的企业家,当然少不了名媛千金,更不乏身价不低的明星。
在雅赢会所里,不会出现任何低俗的一幕,内心再龌龊的人也会顾及脸面不会胡来。
里面的包厢隐私保障度极高,就算是明星也不会被记者拍到半点。
裴熠正是幕后的老板。
此时,他走进了一间安静的包厢,里头已经坐着三个人。
两男一女,看着有一定的派头,见到人来,三人同时目视。
站起身的女人是标准的西方面孔,但她对旗袍特别钟爱,一身淡金色新中式旗袍,将身材勾勒得妖娆惊艳。
她有一个特别的中文名,叫金格格,亦是这次会面的引线人。
冷硬的包厢,渐渐滚动起雪茄的味道,谈话的氛围不温不火。
烟雾缭绕间,那个不抽烟的男人渐失耐性,“倘若合作我不介意让利,吞并也未曾不可,可那样会浪费时间,在时间与金钱上我首选的是前者。”
稍胖的男人压着恼意,“裴四少才刚回国而已,身上的刺就那样迫不及待地竖起了,这样对你有何益处?”
裴熠不为所动地转动着指尖上的手机,“该说的已经说过,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另外那位直接黑脸,“别以为留洋几年真拿自己当回事!”
男人的目光拗深,已没了交谈的意思,他起身离开。
金格格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先是给剩下的两人各倒了杯酒,“瞧你们二位动什么怒呢?白瞎了我好心好意的牵线。”
她看一眼脸色同款臭的油腻男人,“裴总的脾气不太好,可他已经给你们提供了最好的合作方案,他的眼光很好,投资的项目从没失利过,这次也准能赚钱,换做是我早签了。”
她唉一声,“你们放不下面子听他的操纵,还非得挑刺合起来攻击他,眼下他肯定是要吞掉你们的公司了,只怕渣儿都没得剩了。”
“我也先告辞了,拜拜。”那双眼贱贱又妩媚地眨了眨,有点儿幸灾乐祸那味。
金格格放完虚伪的眼电波,迅速向前跟随在后。
细腰,长腿,翘臀,一扭一扭地走着,风情万种,黯然销魂。
包房内两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但两人的心思目前还不在此。
胖总,“你怎么看?我就不信他还能有通天的本事。”
另一位,“裴家人都不是省心的,与他们做生意等同于与虎谋皮,裴熠这个人我对他了解不深,底细更是挖不透彻,何况他这个人的眼里没有点情绪,年纪轻轻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胖总灌了一杯以泄怒意,“我特么不爽的就是他的态度,要么合作要么吞掉我们的公司,好大的口气,谁给他底气了?”
那位吐着白晃晃的烟圈,“裴家。”
胖总摇头,“裴二爷与他的父子关系薄弱,那底气都给二房了。裴家老爷子过世三年,老太太明面是要把权分散给几个儿子了,可实权还握在手里,她不可能真正放权,这老家伙连亲儿子都不放心,何况是常年不回国的孙子。”
那位推测,“这个裴熠是有意回国拓展了,可我总觉得他早就在国内渗透了。”
车上,金格格坐在副驾座,动手在弄刚才那两人的公司。
为了保险起见,她回头看向后车座的男人,“Boss,是直接搞了吗?”
男人点头,没有半分迟疑。
二十分钟后,金格格把平板放入包包,随意而潇洒地丢向脚边,“剩下的我交给阿浩了。”
男人再次颔首。
闲下来的金格格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侧瞥开车的时威。
她上下打量着他蕴藏着爆发力的身躯,视线倏然逗留在某一处,声音缭绕,“阿威,你有女朋友吗?”
金格格的中文说得很溜,时威目视前方,不太想搭理这个狂野的女人。
她哼一声,“我在问你话呢,你礼貌呢?”
时威润了下喉,“没有。”
金格格舔了舔舌,眼神并不清白,“我呢,你觉得怎么样?”
时威眼中闪过一批慌乱,“我胃口小,吃不消。”
他想逃,她偏追着玩!
金格格呵笑,“我又不是妖精,又不会一夜十次把你榨干,你怕什么?”
“那非常的遗憾,我只好女妖精。”
“……”M的。
金格格撩发,凹着曲线傲娇一哼,“你真以为我稀罕你,像你这种体格发达头脑简单的我还真看不上了。”
时威没搭理她,点开音乐,选了一首歌。
是陈奕迅的歌。
“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待唱完了这句,他立马把音乐关掉,随口而唱,“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金格格暴跳:“……”骚动他个毛!!!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漠视两人没营养的交流,“回去。”
时威秒应,“是。”
这个回去,自然不是回裴家。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不错。
沈怀夕在裴家安安静静地过了几天,也抽了时间去给老太太按摩。
裴家齐的感冒咳嗽已经好得差不多,今天早上她坐不住了,跟余安安讲了要回去。
余安安没再勉强,“我买了两套衣服和两双鞋子,你带回去给你爷爷奶奶。”
沈怀夕接过,“爷爷奶奶肯定又说你乱花钱了。”
余安安笑道,“说就说。”
“妈回去一趟比买衣服鞋子来得好。”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可有一次大夫人见我大袋小袋地拿着出门,就特意过来打探,八卦得要死。”
“管她这么多干嘛,难不成嫁入裴家连回去的权利都没有了。”
“给我收敛着点你的脾气,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以后你就懂了。”
沈怀夕就怕那几位夫人给余安安脸色,劝说,“您不能处处忍让,有理的时候还是要强硬霸道些,免得被人欺负惯了。”
余安安不想传输过多负面的东西给她,“啰嗦,记得给我问候爸妈。”
……
沈怀夕拎着东西,独自顺着裴家蜿蜒曲折的廊路行走。
裴家虽华丽,但还是回去踏实,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没有归属感。
裴老太太一共有六个儿女,其中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二爷和四爷早就单过了,大爷却爱凑在大宅过。
有钱人大多数信风水,大师说这座大宅是可遇不可求的风水宝地。
裴大爷家其实是单住过的,后来连续亏了两家公司,算上也有好几个亿,随后全家又搬了回来,接着还真顺风顺水了,自此就不愿搬走。
经过裴家二房的住所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下人,她脸色煞白,行色匆匆。
还差点撞到了沈怀夕的身上。
那女孩莽莽撞撞地道了歉,“八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怀夕细瞧一眼,“我没事,你……”
“八小姐,我要回去忙了。”女孩闪身离开。
沈怀夕抬眉,倘若没看错的话,那人工衣上的侧盘扣扣乱了一颗,眼尾微红,一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
在裴家当差,无事的话哪能这样莽撞,只怕里头不知道是有什么龌龊事发生了。
刚要抬脚继续走,沈怀夕就见到了走出门的男人。
是她名义上的堂哥,裴熠。
两人的视线相撞,她看着他,他同样看着她。
他的目光灼灼,比盛夏白日的阳光更要灼人,可怪怪的。
自从那晚给他煮了面后,她就没再见过他,还以为他已经出国了。
猛地,沈怀夕想起了刚才跑出来的女孩。
心头不禁一跳。
她不想乱想的,可眼下这个男人的眼神不对劲,她不知道那炙热是不是欲求不满的信号。
还是快闪为妙,自当没看过刚才那一幕。
“四哥。”她屏息喊了一声当打招呼,便擦肩而过,步伐也不知不觉地加快,直接拐了弯绕向凉亭那边走。
才走了几步,手腕被人扣住,猛地被人一拽。
沈怀夕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她心跳加速,紊乱如捣鼓。
被他突然这样一吓,沈怀夕除了害怕也有些恼,“你干嘛?”
裴熠单手扯了扯衣领,浅棕色的瞳沾染着邪气。
沈怀夕这会更多的是忐忑,他身上有一阵香,类似麝香,可没那么的浓烈。
视线下是他散乱的领口,脖颈上吊着一条黑色项链,正与他眼里的荤邪之气勾融。
她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沈怀夕推开他,使了点力。
可推不开。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抬头落入他的视线,就像被黑夜里一张撩人爪牙的网网得无法逃脱。
他不仅没放手,还放肆地将手从她的手腕抽离,沿着她的曲线游移到她的腰际。
沈怀夕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着裴熠,“四哥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想做什么?你快放手,给我放手!”
“四哥”二字一如初见那次,摇摇曳曳地往他的骨头里钻,酥麻横生。
裴熠的呼吸渐渐不稳,紧绷下咬字并不清晰,“想吻吗?”
“问?”沈怀夕听不清,“什么?”
男人的眼眸沉入夜海,不见底色,呼出的气息异常。
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吐露出来的“吻”字,像一团解压的蒲团,就连风吹来的气息也变得甜软。
裴熠闭目,低头向她抵额,“好。”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沈怀夕浑身僵住,心脏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她从没和男人这样亲密过。
本能地偏头躲避他的亲密,撑在他胸膛前的手使劲地在推离,“我还有事,你放开我,放开!”
裴熠单手扣住沈怀夕作乱的手,托着她的腰将人拉近,“我中了药。”
沈怀夕诧异地抬头,心跳到嗓子眼。
她试图镇定应对,是他身上的香吗?
可不至于啊,他身上的不是天然的麝香,就算是也不至于像这样一种状态,顶多是助兴。
这是沈怀夕不曾想到会遇到的事,按这情况看这药只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药,听说中了那药的人等同于禽兽。
男人潮热的气息不安分地喷洒在她薄薄的眼皮上。
沈怀夕的长睫颤抖,劝说自己一定要冷静,“那你还不快去医院?”
“不用,吻你就够了。”他的视线粘缠,声音又紧又沉的似石块击落,砸得人心尖发颤。
沈怀夕掰开覆在腰间的手掌,趁机分散他的注意力,哭一般扯出一道勉强的笑,“吻你个鬼,你最好,唔……”
她的十指倏地松开又蜷缩,手中的行李袋跌落在硬蹦蹦的水泥地面上。
沈怀夕的大脑当场嘎了机。
他?他他!!
居然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