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信中言明,即便她嫁到国公府,顾砚洀也不会拿她当正妻看,还咒骂她是第三者插足。
见到这个新鲜词,薛宝嫦没发表任何意见。
凭着信纸上的脂粉味,这个写信人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靖国公府世子爷,顾砚洀(zhou ),是长房嫡子,都说此人性情顽劣,桀骜不驯。
前世,他不喜家里定的婚约,自然对薛宝珠,万分讨厌。
据说他在青楼挥重金包下一位青楼头牌娘子绿筠儿。
前世,那女子宣称要跟顾砚洀“一生一世一双人”,把嫁进来的薛宝珠气得要死。
这世,新娘换回了她薛宝嫦,顾砚洀自然就会对她不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不喜,婚约也无法撼动和取消。
毕竟对薛府来说,哪个女儿嫁到国公府都会对男人们的仕途有益。
既然无可避免,何不多得些好处。
这世,她不仅抢先救下了母亲,还拿回了属于母亲的陪嫁,然后,还狠狠敲了薛宝珠母女一大笔。
她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担忧的那些我并不在意,告诉咱们的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懂吗?”
“是,小姐。”
“当着外人的面要叫少夫人!”
不比在家,靖国公府的规矩甚严,她不想被人抓了把柄。
“是,少夫人。”
“去问问崔嬷嬷,明日的敬茶礼准备的如何?万不可出差错!”
绮云见薛宝嫦面色如常,果真并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帮她整理好裙摆,重新盖了盖头,悄然往外走去。
夜幕降临,外面喜宴犹在喧闹。
新房的门“吱呀”被推开。
来人在薛宝嫦的面前站定,先是瞧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只后不屑冷嘲道:“怎么?新娘子就这种教养?
新郎不在,自己倒是掀了盖头吃起东西来了?你们薛家就这么教你?”
说话的赫然是位年轻女子。
声音娇纵无礼,带着股子傲慢。
盖头下方的薛宝嫦眉头蹙了一下,回忆起些前世的片段。
顾砚洀有个刁蛮任性的长姐,叫顾玉珍。
顾玉珍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刁难薛宝嫦。
当下,顾玉珍让丫鬟将怀中的一只大公鸡扔在喜床上,“世子说了,想同他洞房绝不可能!
这只公鸡配你正合适,日后这只公鸡就是你的丈夫,他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妻子的!”
说罢,抬着下巴,嗤笑一声,满脸高傲的离开了。
这只鸡倒是也没怎么乱叫乱跑,应该是被喂了酒,就歪歪斜斜瘫在喜床上。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薛宝嫦立刻扯了红盖头。
看这只栽倒的醉鸡,气笑了。
前世,薛宝珠嫁进来,是没有公鸡这一出的,她是被顾砚洀直接言语羞辱,进而吵闹打砸,将一个好好的新婚夜搞得乱七八糟。
后来还被一个丫鬟给叫走了,第二日传出顾砚洀去了欢意楼,与里面的花魁绿筠儿厮混一夜的传闻。
这件丑闻迅速在上京传播,整个上京都知道,薛宝珠嫁入顾府,不受世子爷喜爱。
一夜间,薛宝珠成了整个上京的笑话。
顾砚洀来不来洞房,薛宝嫦是不在乎,甚至是不稀罕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被这样羞辱,遭受薛宝珠同样的对待,甚至更难听的流言蜚语。
不好的名声对她立足国公府,扎根并且掌权是不利的。
绮云忙进了屋,知晓顾砚洀姐弟竟然用公鸡来羞辱薛宝嫦,气得眼睛都红了。
“少夫人,这分明是瞧不起您,谁家新郎会用一只公鸡来羞辱新娘?这事儿,绮云一定要告诉夫人!”
闻言,薛宝嫦淡淡一笑,“娘是最疼我的,你若同她说这些,是想让她老人家跟着担心?”
绮云不由心疼自家小姐,哽咽道:“您新婚受这样的羞辱,咱们当真咽下这口气?”
过了今晚,整个国公府,甚至上京全都得知道陪薛宝嫦洞房的是只公鸡。
日后,她在上京还有何颜面?
薛宝嫦岂不知她的担心,看向那只鸡,眼底划过暗芒。
“自然不会……”
———————
前院,热闹非凡。
国公爷和其他几房的兄弟,子侄穿梭在人群中互相敬酒,受人追捧恭维。
反观,一袭新郎锦袍的世子顾砚洀身旁却只围着寥寥数人。
这帮少年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没人敢惹也没人敢靠近。
年轻人们听到他们凑在一起东拉西扯,很有趣,想加入闲聊,或有想攀附结交的,均被自家爹娘阻止带离,省得跟这帮纨绔学坏了。
顾砚洀和几个朋友拼酒划拳,时不时吹几句牛。
全是些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废话,声音不小。
尤其是他的朋友谈及欢意楼新花魁更是两眼放光,肆意大笑,引得周边的达官显贵纷纷面露鄙夷,不耻与这帮纨绔子弟为伍。
有看不惯的,眼中看戏,偷偷言语讥讽几句。
不过这是在人家婚宴,又是靖国公府,自然全都收敛着。
顶多有好事的,看不惯的同僚在靖国公面前说道几句,听着阴阳揶揄的语气真叫国公爷没面子。
一边是自己的庶长子学业有成,给自己挣足脸面,一边是这顽劣幼子真给老子丢人现眼,烂泥扶不上墙。
他的心情好像分成两半,一半是艳阳高照,一半是狂风暴雨。
“哎,顾兄啊,往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怕不能再跟我们一起潇洒人间了。”
一个瘦巴巴的单薄男子单手搭在顾砚洀肩上,不由调侃。
顾砚洀眼睛一斜,哼道:“如何不能?”
“娶个女人而已,她还能管住小爷不成?”
“本少爷连我老子都奈何不得我,难不成还怕一个女人?”
“今儿把话放这儿,往后有吃喝玩乐的,可得第一个通知爷,咱们跟以前一样!”
几个人不由哄堂大笑。
他们身后招待贵宾的靖国公都快气死了。
小王八犊子!老子还管不了你?!若不是看在你今日是新郎官,老子早揍死你了!
这个混账王八子,喝点儿酒就飘了!
气得国公爷离这兔崽子远一点,真怕忍不住当众教子。
“话是这么说,顾兄,你今晚还得陪新娘子呢!我们待会儿可是要去欢意楼的!”
几人笑着,纷纷看向面色酡红的顾砚洀。
“新娘子不用我陪,本少爷刚送了只大公鸡陪她洞房!”
“什么大公鸡?!”
几个年轻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由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恰在此时,就见几个丫鬟托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走至顾砚洀等人面前。
绮云和绮蓝几人福了福身,道:“世子爷,我家少夫人说了,既然您身体有疾,派这只鸡代替您洞房,那她就笑纳了!
礼尚往来,这是少夫人送您的下酒菜,请您品尝!”
几个人都愣住,他们听到了什么?
顾砚洀不能人道?!
哈哈!众人不由捧腹大笑。
顾砚洀脸都黑了。
绮云在他发飙之前,将那红盖布一掀。
“呦呵~~”
周围人有人惊呼,看热闹的笑都僵住了。
只见一只被大卸八块儿的大公鸡,血呼啦地摆在盘中。
几个纨绔子弟都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酒醒了。
顾砚洀更是被气得不轻,牙齿咯吱作响,怒笑道:“很好!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我这好夫人到底何许人也!”
当即甩了袖子扔下一堆人,满脸怒气去了新房。
“哎,顾兄,怎么走了?那欢意楼还去不去了?那花魁娘子绿筠儿还等你做她的入幕之宾呢?”
纨绔子弟里那个瘦巴巴的朱子安跟在后面大叫。
脾气爽直的绮蓝拦住他,瞪了一眼,“世子爷自然要同我家少夫人洞房花烛!几位爷请自便吧!”
说完,几个丫鬟扭身回了彰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