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顺治一惊,立刻收回了想说的话,却不甘地咬着嘴唇。一旁的苏墨尔却知道,太后能说出这种话来是真的气恼到了极点。
“皇上,格格还病着呢,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苏墨尔上前打着圆场,说话间直朝顺治递眼色。
“哎……”顺治叹了口气,虽然还是不甘心,但见苏墨尔都示意他赶紧打住,也只好放弃了来时的想法。
“额娘既病着,便好生将养,儿不打扰了!”说着躬身一礼,向后退去。
见太后没说话,也没睁眼,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无奈离去。
苏墨尔眉头紧皱,看着太后不禁出声:
“格格……”
“你去看看他吧!这孩子自小和你亲,你说的他兴许能听进去!”太后揉了揉额头,显得更加憔悴。
苏墨尔点点头,招了两个宫女守在太后床前,自己快步出了房间,向顺治追去。
……
“姑姑是来劝我的,还是来安慰我的?”顺治一脸无奈地笑道。
“有劝也有安慰!”苏墨尔叹了口气,“想当年一墙之隔,皇上可知格格望眼欲穿,度日如年呐!”
“我又何尝不是?”顺治叹了口气,抬眼望向远方,“那时候日子多难啊!我每天最盼的便是太阳落山之时,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姑姑了!”
说到此,苏墨尔眼眶一红,她连忙用绢帕擦掉,顺治也陷入了回忆中。
“我以为做了皇帝就能天天见到额娘了,可惜……呵!”他笑得一脸苦涩,“那时候我常常想,咱们当初拼尽一切得来的皇位到底值不值?”
“现在呢?”苏墨尔问,“现在,你觉得,值不值?”
……
见苏墨尔满眼认真地看着自己,顺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突然理解了额娘的担心。
“当然值!”顺治回答地斩钉截铁,“亲政之前,我是真没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可现在……”
“呵……”他笑着摇摇头,“现在也依旧没觉得称孤道寡有多迷醉。但,自从我背负这天下开始,便不能轻言而退了。”
“姑姑可知,为君者,最大的乐事是什么?”顺治转头,看向苏墨尔。
“……”
苏墨尔皱眉,这天下人人都想当皇帝,可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却是所言不一。当然,想当皇帝这话没谁会轻易出口,也是顺治真的把苏墨尔当成亲人,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见她久久不语,顺治也没在意,似乎他本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比起黄袍加身,高坐庙堂,朕更喜欢看到天下太平,民生昌茂。这份责任远比皇帝这个身份带来的尊贵更重要!”
“那你就应该明白格格的苦心,何必执意如此?”苏墨尔也看向了远方,似乎在那里有她日夜思念的家乡。
“君王就不能喜欢个女人吗?”顺治有些气恼,转头看着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委屈之色无以言表。
苏墨尔闻言一愣,不禁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年轻啊!前一刻还志在天下,泽被苍生,这一刻便露出了年少轻狂的本性。
“我想立婉云为后怎么就会危及江山了呢?科尔沁出了额娘和孝端文皇后两个还不够?还要控制朕的后宫子嗣?废了一个博尔济吉特,又塞了一个博尔济吉特给我!他们想干什么?还想要下一代帝王依旧出自科尔沁吗?”
“到底是谁想千秋万代?爱新觉罗?还是博尔济吉特?”
顺治此刻满面寒霜,眼底尽是阴霾,看得苏墨尔心里一阵发凉。他再也不是那个要她抱,亲昵地喊着她“姑姑”的孩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