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悠悠闲闲,似七情六欲满足后的无所求,吹开了镇南王府嫡亲群宅内的一扇窗。
一个少女,坐在精美阁楼中,手拿象牙扇,无精打采。她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人有的她也不少,相貌奇丑无比,让人过目难忘!长相虽然普通,可身上穿的却是由织金锦做成的华服,她那副丑陋的长相明显衬托不起这名贵的衣裳,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露出那参差不齐的牙齿来,这牙齿有如狗吃屎后的犬齿。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无论美丑。更何况发育的丰乳肥臀,与长相天差地别,这可不是别人,是镇南王最小的女儿陶薇薇。
她胸部与臀部特别圆润,身材特别妖娆,配上她的脸,简直就是天使的身材与魔鬼的脸庞共同体。
俗话说得好,人如其名,到这可不灵了。
她打开桌上的书,随手一翻,只见里面都记录着江湖上年纪不大各宗门小派的佼佼者,还都配上了画像。
“哼!”,她轻了一声,不像发怒,倒更像厌恶。
“人来,我哥哥今天在家吗?”
“回小姐,二少爷今天在家。”
“告诉我哥,等我吃完饭拜完祖宗就去找他玩。”
“小的立马去办。”
陶薇薇嘴里的哥哥陶定国,年方二十,与陶薇薇同父异母。陶薇薇是镇南王二房太太所生,而陶定国则是三房太太的。
陶定国聪明绝顶才智过人又勤奋好学,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兵法布阵,偏偏体弱多病。镇南王广寻良医,多年来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可陶定国的身体依旧病病殃殃,未见好转。
“哥哥,哥哥,跟我讲讲你此次出游的趣闻。”陶薇薇拉着面色惨白的陶定国撒娇道。
“没有趣闻,妹妹,我要学习了。”
“乡试在八月,还早呢陶解元。”
“别取笑哥哥。”
“我真心的,哦,对了哥哥,我听说有一种武学练了强身……”陶薇薇本想说强身健体,可还没说完,就被陶定国打断道:“习武之人愚蠢之极,武功再好也只能做为工具被他人使用。”
“可我只想哥哥练了身体好一点。”
“好妹妹,哥哥厌恶习武,你是知道的,我还要……咳……咳……还要学习。”
“别说话了哥哥,别说话了,妹妹知道,你好好学习吧,注意身体。”
“好。”
陶薇薇明白,哥哥之所以对习武有偏见,是因为他身弱习不了武,求而不得,长年累月积累了太多的失望,渐渐的,他已经分不清是厌恶武学还是怕,她经常在哥哥面前提习武,并不是惹他不开心,而是怕他忘了他从小想习武的愿望。
陶薇薇本想和哥哥玩耍,无奈只得回房。
陶薇薇一走,西庄主邱泽天便来到陶定国房门外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入。
“西庄主,暗线飞鸽传书,项太守已经在准备了,我们要先发制人。”
“请讲。”
“项太守不仅招集了数位武功高强的高手,还秘密见了十八铜人之一的罗汉果,罗汉果与通天神掌方舟同门,我想在他未准备好之际,闪电出击,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到时候的闪击需要西庄主打头阵助我一臂之力。”
“但听二少爷调遣。”
“什么时候进攻到时通知你,你抓紧训练死士,现在我们打算派两人过去打草惊蛇。”
“派两人过去?此话怎讲?”
“王府先前不是有两个新人同天进府么,其中有一个是全真教弟子,名叫郑重生,派他俩去见项太守。”
“不知有何用意?”
“我自有用意,麻烦西庄主通知一下东庄主,另外王府的要道关卡,烦请西庄主近来多费点心机。”
“分内之事。”
陶定国给了邱泽天一个包裹道:“一天一次兑在水里给死士喝,万不可让人看见。”
陶定国在房内交代完事后不久,便把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往右挪移几十公分,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梅花来,只见陶定国用手一扭,屋内轻轻有机器转动的声响,地上慢悠悠开了一个洞口,下面是一条秘道,正好可以容两个人同身并进,秘道内有长明灯,每十丈就有人持弩箭把守。
陶定国在秘道走了好一会,前面渐渐变的宽阔起来,镇南王府竟然在地下建了一间大房子,房子内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女人的笑声。
陶定国脸色极其难看,恨不得把房子内的女人挫骨扬灰!
“事情怎么样了?”房内一个沉厚的声音道。
“回父亲话,项太守百密一疏,已经出现了一个破绽,我也抓住了这个破绽。”
“你确定不是有意为之的破绽?”
“欧阳风枉为江湖侠捕,贪生怕死,且贪婪成性,虽然孩儿无法攻击敌人的心腹换取情报,但窥一斑而知全豹,兵法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事关我族生死存亡,孩儿总可贪功冒进?”
“贺涛藏有私心,查清楚了没有?”
“回父亲话,我活抓送信之人后已经知悉原因,那乃人之常情,可见东庄主是个重情重义的豪杰,父亲没有看错人。”
“眼光固然重要,但事实更有话语权。”
“副总管不愿与北庄主携手合作,不知父亲作何安排?”
“我自有安排,项太守那老匹夫的金库查明了没有?”
“回父亲话,金库在何地暂时不明。”
“对战胜利之时一定要把金库一并清洗,薇薇怎么样?”
“妹妹很好。”
“替我好好看着你妹妹,你先出去。”
东庄主贺涛独自坐在房间内,遥想当年恩人救他之情景,那时张国运并不叫张国运,而是叫张天赐,并且在江湖上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天赐生死!
那年贺涛二十五岁,本是昆仑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武学天才,然而天生犯有心理疾病,对有夫之妇总是情难自禁,不仅被逐出师门,还被数个富商聘来的杀手追杀。
那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明,贺涛在深山被三个杀手追慌不择路,也无处可逃。
“没必要再逃了,妇女克星。”追上来的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杀手冷漠的道。杀手们全用黑布遮脸,只露出冷血的双眼。
杀手组织是一个庞大又错综复杂的系统,与朝廷、武林、商贾、平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有钱!就有杀手为你服务、为你排忧解难、为你扫清路障,杀手当然也不是万能的!但杀手绝对是武林中一流的好手,这是不容置疑的!
不是有着一流的身手就可以成为杀手,因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必须沉着冷静、必须低调而隐忍、必须耐得着寂寞。
所以杀手也是孤独的,是江湖独一份的异类。
“他的称号是良田圣手,专治一亩三分地,江湖传闻,对妇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另一个秃顶的杀手不屑淡淡道。
“难得三人同时追杀同一个对象,谁上?”这时候矮子杀手双手插腰,大有看戏的雅兴。
高个子的杀手建议道:“石头剪刀布,谁输谁上如何?”
“石头剪刀布!”三个互不认识的杀手玩起了游戏,贺涛在他们眼里跟死尸早就没有区别。
贺涛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气,强压心底的恐惧,双目四顾,努力寻找一线生机。
“良田的圣手,别费力气了,来吧。”秃顶杀手似乎今天的运气并不好,不然游戏怎么会输呢。
战与不战都是死路一条,千刀万剐也不能丢了昆仑派的名声,贺涛一想到这里,热血沸腾,大喝一声,昆仑二十六剑诀如滚滚长江东逝水,大气磅礴一发不可收拾。
秃顶杀手从容淡定,无论贺涛如何攻击,都轻轻化解。
贺涛瞧出门道大声喊道:“阁下武当何人?让我死个明白!”
“你还不配!”秃顶杀手霸气外露正欲化做杀气,此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由远及近分外清晰道:“那我呢?”
呢字一出,人也由远及近轻功极佳,挡在了贺涛身前。
秃顶杀手冷哼一声:“天赐生死,我不去找你,你却亲自送上门。”
“君子杨,总算找到你了!”
贺涛大惊,武当派君子扬不是早就死了么?天赐生死是怎么知道杀手身份的?又是如何追过来的?
“我们三个人联手对付天赐生死,之后再收拾目标。”矮个子套上钢铁手套,注意着天赐生死的一举一动。
“你俩别动!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解决!天赐生死,你如何知道我未死的?”
“我挖了你的坟!”
“哦,当时忘了放个替死鬼进去,失策失策,你又如何知道我行踪的?”
“你忘了死在你剑下的尸体都有一个明显的签名么?”
“什么签名?我怎么不知道?”
“啍!”天赐生死提起衣服,借月光指着左右腹部的剑尖印记,那是高手用内劲拍出来的印记,有如烙印。“你杀完人后,都会习惯性的拍两下,达到抹剑血的效果,我靠这个印记追过来的。”
“天赐生死,你为何没死?”
“我天生心脏偏移!”
“多谢你解决我的疑问,今晚,给你再加两道印记!”,记字一出口,剑抖莲花,武当派精妙绝伦的剑法太极剑似快又慢,似慢又快刹时就把天赐生死笼罩了起来。
君子扬不愧是武当派的右护法,武当派高手中的高手,世人只要瞧上一眼这太极剑,就一定会被吸引!
天赐生死手中的长剑配合身法转动,灵活轻盈婉若游龙,攻击似闪电瞬息万变,防守更胜铜墙铁壁。
君子扬见天赐生死攻守兼备游刃有余,目露神光大喊一声:“好剑法!”手中的剑可没闲着,一招接着一招连绵不断。
两人电光火石交战在一起,贺涛自问武学功底足以挤进江湖高手之内,可现在,他自卑了!因为他实在看不清两人的招式,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一样。
江湖好手至江湖高手,再到江湖一等一高手,最后挤进武林十八铜人。他原天真的以为他与江湖一等一高手相差无多,今日一见,中间隔着的何止是相差无多,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
两个人缠斗的难解难分,突然电光火石中停了下来。
“什么剑法?”君子扬痴痴的望着天赐生死,像是在乞求。
天赐生死从君子扬心口慢慢拔出长剑后立马在君子扬左右腹部各拍击了一下,抹净剑尖鲜血,一个漂亮的收剑回鞘后冷冷的一字一字道:“你——不——配!”
“告诉我。”君子扬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乞求,天赐生死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回答,因为他已经报仇雪恨!
江湖高手对战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天赐生死胜在见识过太极剑的招式,可以提前有效应对。而君子扬输就输在对敌手剑法不明,输在了这种从未见过的剑法上,假如见过,今晚谁胜谁负绝对是个未知数。
“你们两个是走?还是留?”天赐生死道。
两个杀手非常识时务,立马转身逃离。
“多谢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贺涛扑通跪倒在地,“当”的一下,把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如何受的起,请起!”
……
贺涛每每回想恩人当时救他的情景,天赐生死还教他“静神诀”静身养性,每当对有夫之妇心生爱意旧疾复发时,心中默念静神决压制邪念,这十多年来已经没有再犯过错。
可人啊,只要犯过错,那么污点一定会伴随终生,哪怕进了棺材,因为活着的人还记得!
“王爷已经知道张阳是探子了,为何没有杀他?莫非王爷已经知道其中原委?王爷真是神鬼莫测!”贺涛独自喃喃道。
现在王爷要把张阳再派到项太府去,有何用意呢?前思后想他不放心,他不想救命恩人心爱的特别弟子有任何闪失,但王爷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他决心去找人。
时下天气正好,如镜的湖面倒映着四周的青山与天空的白云,这景色宜人惬意。
周涛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点声响来到唐伯恩身旁,也不敢言语,静静等候。
唐伯恩衣着便服,黑黢黢像煤球一样的脸上神情坚定,目不转睛的盯着鱼漂,忽的鱼漂动了一下,唐伯恩两眼发光,手不自觉的握住了鱼杆,只等鱼儿咬定。
待鱼漂一沉,唐伯恩鱼杆一提,神色大悦,不一会就拉上一条两斤重的鲤鱼来。
“东庄主,何事找我?”
“向总管拿味药。”
“什么药?”
“起死回生丸。”
“给谁用?”
“一个小子。”
“没有!”
“总管先前欠我一个人情,今天我要拿回来!”
“当真?”
“嗯!”
“你拿着,这药我通共就五丸,欠你人情两清。”
“两清!”
贺涛到住处把张阳叫了进来道:“我认识你师傅张国运。”
“哦。”
“这是起死回生丸,能解万毒,包治要命伤,你收好。”
“啊?”张阳知道起死回生丸乃武林奇药,虽然药方公开,但药引子活人参是可遇不可求的。武林之中现存多少丸,都有好事者标记的一清二楚。
“你是项太府派来的探子是不是?”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把张阳震惊住了。
“我欠你师傅一条命,今天,我想两清。”
“什么两清?”
周涛望着一脸懵逼的张阳道:“我给你的起死回生丸极有可能救你一命,明白?”
“哦,我似乎明白了。”张阳明白周涛口中两清的意思了,贺涛不想欠他师傅人情一辈子,故意不上报他是探子这码事,加上这起死回生丸,想两清不再背负人情债了。
“小子,你身手好,但在这个江湖上并没有多大用处,你现在要学会藏,不要什么事都放在脸上,这是江湖大忌!只有脑袋灵光才活的久。”
“哦。”
“你哦个锤子!不想死就得把脑筋使活点!”
“好的。”
“你我之间的事与你师傅的事,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懂了吗?”
“懂了!”。张阳当然知道,他师傅张国运再三强调他,不可透露信息,否则他师傅会有杀身之祸。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