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温觉夏的双手紧紧抓住林既明的T恤领子。即使从梦中醒来,她也无法摆脱在7楼栏杆上摇摇欲坠的那一刻的恐惧。
“我好怕。”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胸口感到一阵阵的疼痛,温觉夏紧紧闭上了双眼。她像个傻瓜一样流下了眼泪。
只是过了几年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还这样。温觉夏本以为自己已经和那时不同了,但当她再次陷入那地狱般的回忆时,四肢仿佛麻痹了一般,开始抽搐。
“冷静点。”
这时,温觉夏才意识到自己紧紧依偎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从床上弹起的身体被林既明紧紧抱住。
她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紧紧抓住他,尽管拼尽全力想要从死亡的泥潭中挣脱出来,但仍然无法区分梦境和现实。
在不是摄像头前的、极为私密的空间里,温觉夏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在你身边。”
“哈,哈!”
梦境中最后被切断的场景与现在奇妙地重合了。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唤醒了温觉夏的意识。
她迟来地感到了羞耻,也许是因为胸口还残留着余韵,她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这时,温觉夏颤抖着勉强抬起了一只手。
“我没事了……放开我吧。”
“还早呢。”
林既明的双臂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温觉夏。
她并不觉得疼。她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仿佛他们的心跳已经重叠在一起。
温觉夏的嘴唇压在了他的肩膀和脖子之间。原本苍白的肌肤开始因为林既明的体温而变得温暖。
“我做了个梦,差点从屋顶栏杆上掉下去……”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在林既明家过夜的第一天,会做这样的梦,真是莫名其妙。
她本以为已经完全忘记了,但那地狱般的回忆却在梦中复活,伸出触手想要吞噬温觉夏。
她只能认为自己变得过于敏感了。
“等一下!”
温觉夏因为惊慌而抽泣着,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突然想起了被遗忘的场景。
当时,温觉夏因为头痛和眩晕而神志不清。
她记得有人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栏杆上抓住了她。
如果再晚0.1秒,温觉夏就会掉下去,发生事故。
“该不会……”
“活着就好。冷静下来了吗?”
在梦中救了温觉夏的男人在现实中也存在。
林既明的行为和梦中的男人如此相似,让温觉夏产生了错觉。
那种熟悉感让温觉夏从脚尖开始起鸡皮疙瘩。
仿佛给死去的身体注入了生命,微弱的抽搐和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温暖。
“你问我是否记得你?”
林既明不安的目光转向了温觉夏。
仿佛在治疗被痛苦回忆撕裂的伤口一样,他的怀抱更加紧地贴住了她娇小的身体。
“我在梦中看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男人。”
她那被汗水浸湿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
这时,他终于把温觉夏放回了床上,他的口中呼出了一口安心的叹息。
“该不会是你吧?”
“……”
“在屋顶栏杆上差点掉下去的时候,抓住我的人是你吗?”
在模糊的视野中,那个陌生人的目光终于浮现出来。
短发,好看的古铜色皮肤,还有那双锐利的丹凤眼……
“嗯。”
虽然声音平淡,但他的目光却深邃而坚定。
即使风格改变了,但不变的是他无条件敞开的怀抱。
当时,温觉夏被那个抓住自己的男人所吸引。她隐约看到了那个救了她的存在,然后就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在医院了。旁边,景爱正在向警察编造借口。
“真的是你吗?”
据她所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抱着她来了。
他甚至预付了温觉夏的住院费,当景爱到来时,他突然消失了。
因为情况如此,温觉夏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对温觉夏来说,那一刻太痛苦了,她只是一心想要忘记。
“再说一次,活着就好。”
温觉夏感到羞耻,力量从她身上消失了。她躺在床上,感到非常疲惫。
“你救了我,对吧?”
“我还能说什么。”
他再次把视线转向了门外。
他正要迈出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对你来说,1年这个有效期还是更重要,对吧?”
对温觉夏来说,1年后离婚是不可避免的。
这本就不是正常的婚姻,而且看到林既明,那些想要忘记的回忆又浮现出来。
与经纪公司签订合同时,温觉夏没有提及她的婚姻状况。
按照振桓的说法,这已经是合同违约了。
与GN娱乐公司的合同还有4年。为了顺利进行活动,她很难忽视与公司的约定。
“这部分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好好想想。1年后离婚是否真的对你有帮助。”
林既明离开了房间。
这时,温觉夏才感到力量被抽走,瘫倒在床上。
“救了我的人竟然是林既明。”
她的头脑一片混乱。
温觉夏不想再次挖掘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被揭开的伤口。
在不足的睡眠中醒来时,已经是早上9点了。
昨晚,林既明在酒局上被要求解释,他陷入了困境。
大家都以为他是单身,所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尤其是季代表,他的反应最为强烈。
“林既明代表!你真的和那个演员结婚了吗?”
“是的。”
“你不是一直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吗?”
“今天正式宣布,我一直在等温觉夏实现她的梦想。”
这就是林既明能做的全部解释。
大家都觉得这太荒唐了。有些人叹了口气,季代表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今天我请客。大家请随意。”
“真是让人震惊。你们连交往都没有,就突然结婚了。”
“有些难言之隐。”
“是因为你父亲吗?”
林既明没有回答,而是给季代表的杯子倒上了昂贵的威士忌。
季代表接过酒杯,一口气喝完,然后抱怨道。
“我女儿那么喜欢你,你却娶了一个演员。”
“……”
“老实说,演员在企业家眼中和风尘女子没什么区别。”
“……”
“这不符合你的身份。你只是看中了他们的形象,对吧?”
“我和温觉夏已经结婚3年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新婚呢,原来不是。”
“……”
“以后不要这样处理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信用。”
这是相当无礼的建议。
他们自己在背后说闲话,却对林既明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如果换成以前,林既明可能会掀翻桌子。
但现在,他只是冷笑着,继续给他们倒酒。
‘喝完就滚。’
在公司初期,这些财力雄厚的人确实帮了林既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感到疲惫。
现在,即使把他们聚集在这里的财力加起来,也很难赶上林既明了。
智诺集团即将成为行业第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H国的钱都要经过林既明也不为过。
公司已经准备好正式展翅高飞了。
是时候切断那些腐朽的联系,向前冲了。
“大家喝多了,我来安排一下。”
林既明自己一口都没喝。
他把那些喝得烂醉的人交给经纪人,然后离开了。
他把今天聚在一起的人的联系方式从个人通讯录中全部删除了。
“宋组长,以后这些人打电话来,让秘书室处理。”
“明白了。”
他们本想念旧情,继续维持关系。
但他们在假装提建议的同时,还嘲笑温觉夏,这让林既明非常生气。
“真想给那些肮脏的嘴巴里塞点东西,而不是酒。”
“请冷静一下。”
他们虽然认可林既明的能力,但背后却看不起他的学历和出身。这次正好借此机会清理周围的人,让林既明感到轻松。
“我累了。快点回去吧。”
“好的,代表。”
虽然他装作不在意,但知道家里有温觉夏,林既明的心情有些奇怪。
仿佛有根羽毛在脖子和胸口之间挠痒痒。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喉咙,解开了领带,还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很热吗?”
“家里有女人,感觉很奇怪。”
林既明的母亲在生下双胞胎后因后遗症早逝。林社长为了抚养两个儿子,从未考虑过再婚。
他本可以雇保姆或家政助理,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亲自换尿布,冲奶粉,亲手抚养兄弟俩长大。
长大后,兄弟俩分担家务,所以家里连女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林既明读的是男校,后来又考上了工科大学,入伍了。
直到退伍时,他才知道自己已婚。
“夫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宋组长的嘴角微微上扬。后视镜里映出了林既明严肃的样子,他努力忍住了笑意。
“对我来说,妻子这个词……宋组长相信吗?”
“我也很惊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夜幕降临,他们开车回到家。
林既明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换上了衣服。
在洗澡前,他在温觉夏的房门前徘徊。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
今天不知为何,他睡不着。知道温觉夏就在那堵墙的另一边,他总是感到心神不宁。
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醒了过来。
口渴的林既明走出房间,听到温觉夏在痛苦地呻吟。
“……!”
他打开门进去,看到她在做噩梦,非常难受。
她在他怀里抽泣着,林既明的心猛地一沉。
他试图叫醒她,但无济于事。他大概能猜到她在做什么梦,心中燃起了怒火。
温觉夏似乎随时都会出事。
在不知所措中,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这是自几年前在屋顶上救下她以来的第一次。
那时,温觉夏在他们那个社区因为长得漂亮而闻名,是男人们谈论的对象。林既明也只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直到屋顶事件发生。
那天正好是他的哥哥林行深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的日子。
那栋楼的屋顶特别容易刮风。平时林既明把它当作自己的秘密基地,每当感到压抑时,他总是去那里。
“1年后离婚……”
当时,林既明像疯了一样背着温觉夏跑到了医院急诊室。把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仍然紧紧抓着林既明的衣角。
他好不容易掰开了她的手指,但她的手在颤抖。她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洁白天使。
从医院回来后,林既明第一次向一直很冷静的林行深吐露了心声。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女孩。”
“是吗?”
“我怕她会死。”
“我不怕死吗?”
“林行深不会倒下的。别担心。”
从那天起,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开始觊觎温觉夏。
他们打赌,看谁能先和温觉夏在一起。
因为景爱对温觉夏的态度不好,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起初,林既明只是口头警告他们。
不要那样做。
但那些愚蠢的家伙为了逞强,甚至制定了具体的计划。
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对林既明来说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用他能做到的方法,狠狠地教训了他们。
这些事情在社区里传开了,林既明得到了“疯狗”的绰号。人们说,不愧是放高利贷的儿子,死了的母亲真可怜。
“林既明,你最近怎么了?你这小子,再这样下去就去当兵吧!”
林社长强制让他入伍。那时,他似乎也不知道温觉夏的存在。
林既明也曾犹豫过是否要表白。但入伍在即,温觉夏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他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于是,他决定在军队里彻底忘记她。
然而,他收到了林行深的一封难以理解的信。
——温觉夏小姐现在由我暂时保护。等我退伍后,你要负责。还有,拜托你照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