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园离顾超住的小区比较远，旁边的初中比较多，沈闻照开车开了十分钟才到。

    年华园的装修偏现代，建筑风格偏欧式，沈闻照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位啧啧几声，果然他还是喜欢老顾那种中式的小区，这个小区看上去太高级了，里面住的人估计都非富即贵。

    沈闻照进小区的时候并没有障碍，门口的保安大爷就坐在凳子上气定神闲地喝茶，见到他只是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并没有说什么话。

    一栋一单元九楼，本来进去需要密码，但是门是开着的，所以沈闻照便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进去了。进去后迎面的是两个电梯，他进了电梯后发现得用电梯磁卡才能按楼层，只得出了电梯再想别的办法。

    他完全可以去找负责人，但他觉得麻烦，于是便直接爬楼梯上去了。

    沈闻照的脚踝贴了沈况给的膏药后好了很多，但还是疼。他爬一会休息一会，足足花了五分钟才上了九楼。

    他到达的区域在九楼只有两户人家，门上分别写着901和902。

    好，这样就只需要挨个问就能得到结论了，他敲敲901的门，等了一会没有人出来，他又使劲敲了一会，才传来了脚步声。

    沈闻照退后几步，想必住户正在通过门上的猫眼看他，于是他拿出证件来露出了一个官方的微笑。

    想必住户看清楚了他手上的证件，很快便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小伙子出现在沈闻照的视线里，他体型偏胖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睛里的红血丝很重，表情有点害怕，靠在门上闷声问道：“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打扰您了，不好意思。”沈闻照朝住户点了点头笑道，并没觉得抱歉，“您家里最近请家教了吗？”

    901的住户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沈闻照，有些畏畏缩缩的畏惧表情，说道：“没有，我们家就只有我和我爸，不用家教。”

    沈闻照同样打量着住户，这个住户总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他见住户没有请家教便知道是902，“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住户皱着眉毛想再说点什么，但沈闻照已经转身走向902了，住户也就关了门。

    902门口贴着一副对联，毛笔字写得不错，看样子是正在上学的孩子写的。

    沈闻照敲了敲902的门，没过多久便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因为门隔着有点模糊，“你是谁？”

    “哎，您好您好，您家门口的对联写得不错啊，是您孩子写的？”沈闻照退后几步在门前弯着腰朝着猫眼挥了挥手拿出自己的证件，他脸上带着十分客气的笑容，“我是警察，有点事问您，能不能让我进去一下？”

    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

    她体型偏胖皮肤很白，穿着料子很好的长裙，头发卷卷地披在肩膀上。她站在门口也没有让沈闻照进门的打算，“警察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哎，是这样的，赵雨您记得吗？”沈闻照再次笑道，“雨是雨水的雨。”

    902的住户表情一愣，她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很不在意的样子，“知道啊，之前给我女儿当家教来着，不过她辞职了，之后就没联系了。”

    “星期四我们发现了赵雨的尸体。”沈闻照盯着她的脸，表情阴沉，果不其然她听到后一脸惊讶，他看了看她推了一半的门，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问您点事了吗？”

    陈娟给沈闻照递了杯水，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她坐在凳子上问道：“警察同志，您有什么事好问的呢？我也不知道赵雨有什么仇人，可能是赵雨她自己想不开，这件事跟我压根就没关系啊。”

    沈闻照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陈娟家的布局，看来她的确是非富即贵的家庭，装修就跟年华园的外观一样华丽。

    “您是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还是女儿？”沈闻照拿出本子来问，“您又是怎么联系到赵雨来当家教的？”

    陈娟见沈闻照压根就没理她有些不安，她看了看旁边的一个房间，回答：“是女儿，叫陈兰兰。兰兰今年刚上初中，我害怕她学习不适应所以就想请个家教来看着兰兰写作业教她不会的题目。当时有人告诉我说可以进入一个兼职群问问，我进那个群之后就发了消息留了电话，之后赵雨就给我打了电话。我听她说话觉得她是个老实孩子，所以当时我就选了她当兰兰的家教。但是这个星期二的时候她突然给我发微信说她不干了，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所以这几天我就在找新的老师。”

    “兼职群，是谁拉您进去的？”沈闻照皱眉，这个过程是正常的，但是他觉得奇怪，赵雨为什么会突然辞职，明明她很需要钱，“您不知道赵雨辞职的原因吗？”

    陈娟听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回答道：“是李建华拉我进群的。他跟赵雨是一个大学，不过他已经毕业了，算是赵雨的学长。当时赵雨来当家教的时候我还让他俩见了面，因为是一个大学的所以聊得也挺好的。原因我是真不知道，她就突然发消息给我说不干了，我问她也不说，我就没再问她。”

    “李建华是谁？”沈闻照皱眉，他想起901住户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住在901的那个？”

    陈娟似乎没想到沈闻照知道李建华是谁这件事，她以为说出来个人名来他便不会再问了，“对，就是住在901的那个小伙子，我们当邻居当了挺久的了。”

    沈闻照沉默，他仔细地想着陈娟的话，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看着陈娟那张堆着笑的脸问道：“为什么要让李建华跟赵雨见面？因为你跟李建华是邻居所以就介绍自己女儿的家教和邻居见面？”

    陈娟有些慌乱了，她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来缓解，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美甲，又变成了一开始不在意的表情，“就赶巧了啊，警察同志，就是随便这么一件事，不用这么认真。”

    “赶巧了，不用这么认真，随便的事。”沈闻照重复着陈娟的话，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他加重语气，“您确定？不觉得有种给李建华安排见人谈女朋友的感觉吗？”

    陈娟猛地低下头，她用当地话嘟囔了一句。沈闻照是本地人，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用普通话说就是“早知道不多说了”。

    怎么，邻居关系好，看李建华三十多岁了还没女朋友自己在这里替自己的好邻居着急？沈闻照觉得无语，她第一次见人家赵雨怎么会知道赵雨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万一有了怎么办？

    等一下，还是说……

    “您告诉我当时跟赵雨第一次通电话就确认下她当您女儿的原因是觉得赵雨是个老实的女孩。”沈闻照直直地看向陈娟的眼睛，语气严肃起来，“要不您给我复述一遍当时的对话吧，比如您当时到底问没问赵雨有没有男朋友？”

    陈娟咳了几声喝了口水才抬起头来，她打着马虎眼，“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早就记不得了，警察同志您还有别的事情吗？兰兰快到上学的点了，孩子不能耽误上学不是？”

    “也是，毕竟上了年纪就会忘事，几个月前打的电话当然不会记得了。”沈闻照故意拖长尾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就得去查查您的通话内容到底有没有那句男朋友了。”

    陈娟噌地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她说出的第一个字被走出房间的女孩打断了，女孩穿着校服皮肤白皙体型偏胖，她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妈妈，接着看向沈闻照笑道：“哥哥，我妈妈没别的意思，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于赵雨姐姐的事我觉得很遗憾，但是我们确实没什么能帮您的。”

    “哦，是吗，没什么能帮我的。”沈闻照耸了耸肩膀，散漫地喝了口水，“当时您发在兼职群里消息，有几个人应聘？”

    陈娟仰起头来已经很不耐烦了，“这种事，我早就忘了。警察同志，我女儿要去上学了。”

    沈闻照站起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朝陈娟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您给我留个电话吧，方便以后我有事问问您。我这就走，不打扰小姑娘上学。”

    陈兰兰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动作，一句话也没说。

    沈闻照下楼的时候是跟陈兰兰一块下去的，因为他没有电梯卡没法坐电梯，而他脚有点疼不太想爬楼梯了。

    陈兰兰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嘴角就没下来过。沈闻照一句话也不想跟这小姑娘说。

    陈娟很会装，陈兰兰更会装。

    “哥哥，赵雨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呀？”陈兰兰突然出声，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我和姐姐相处得很好，要是姐姐是被杀的话，哥哥你一定要给姐姐报仇哦。”

    沈闻照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小姑娘说话还能再阴阳怪气点吗，明明应该很真挚的一段话被她说得阴阳怪气的。

    “具体还没有结论。”他看看电梯的层数，心说怎么还不到一楼，他也笑得阴阳怪气，心里感到一阵乏味，“我会努力找出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