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挥下发簪。
姬韫来不及说什么,发簪扎进血肉的剧痛就瞬间让他哀嚎出声。
季安手持发簪,连皮带肉地往下划。
姬韫的衣服也被划破,破破烂烂地向下掉落。
她望着姬韫惨白的脸色,问道:「你记不记得,你曾经抓着我的手,用簪子这样羞辱过一个人?」
姬韫不敢置信:「你是为了给她报仇?」
此刻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于荒谬,他连疼痛都忘了,愤怒道:「朕都是为了你才羞辱她,你如今……」
他看着池照恍然大悟,朝季安吐出一口血沫:「贱人,这么急着讨好池照?」
姬韫哈哈大笑:「池照,我告诉你,上一个躺在那里被人划烂了衣服,呜!」
季安撕开他的衣服塞进了他嘴里,厉声道:「闭嘴!」
池照一直都沉默地站在季安身后,任她对姬韫施加酷刑。
听到这里,他才猛然惊醒一般。
他问:「是那幅画吗?」
他问得不明不白,季安却听懂了。
他是在问那幅雪地美人图。
她默然半晌才艰涩道:「那幅图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被迫的。姬韫派人按压住了她,又强迫我划烂了她的衣服。池照,她一直在哭。」
从那晚发现身后人是季安开始,池照就陷入了一种木然的沉寂。
其实聪慧如他,在看到那幅艳图就猜到姬韫并不如传言那般宠爱我,我的结局也很难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不愿相信。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从我们终将重逢的美梦中醒来,陷入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红着眼,声音几近泣血地质问:「姬韫,当初你宁可做外室也要和她在一起,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何、为何要这样待她?
「你既然从我身边夺走她,为何不珍爱她?
「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可以……」
他语气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姬韫咧嘴一笑,像毒蛇吐出信子。
他得意地说:「朕怎么不爱她?她是朕最完美的作品。
「当初她刚进宫,看起来已经认命,可眼里全是不服气。
「朕为她造乘月宫,她不愿意。朕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断她的傲骨,让她对朕摇尾乞怜,成为朕最乖顺的狗。
「她求朕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
12
当初我刚进宫,姬韫还不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季安。
他刚从池照手里抢来我,待我如珠如宝,竟荒唐地想为我建造乘月宫,以显示天子威仪和对我的爱重。
乘月宫的修建成本实在太高,前朝参我的折子堆满了案几。
姬韫却大笑着撕碎了它们,把它们从高楼洒下。
他当着众大臣的面搂住我的腰吻我:「古有美人褒姒爱裂帛之声,不知爱妃爱不爱这撕折子的声音?」
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他送我的一切东西,更不喜欢他动辄就把我与历史上的妖妃放在一起比较。我在殿外长跪不起,求他不要劳民伤财。
姬韫却勃然大怒:「当年池照为你放了一宿的河灯,你十分欢喜。如今朕想送你满宫月光,你却不识抬举?」
我不语。
池照的灯,是他一盏一盏亲自做好,放来与我一起与民同乐。
而姬韫的满宫月光,却烧的是民脂民膏。
他怎么配与池照相提并论?
我的沉默彻底触怒了姬韫,那天晚上,他命人把我绑了起来,逼着我看「人灯」。
我的贴身婢女们被练成人油,点进了灯。
昨天还喊我娘娘的姑娘们化成了令人作呕的油脂,化作了点点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