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抚道：「卿卿别怕，是我。」

季安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把脸埋在了池照身后。

池照一手应敌，一手放在身侧半拢着朝后，时刻准备保护身后的人。

像是像护着一场经年的梦。

无数刀剑袭来，他半点不惧，满是意气地和身后人道：「卿卿，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像个英雄一样，迎你回家。」

季安还是没有应答。

直到西戎大王子被抓，战事结束。

季安才从池照身后站出来，朝他盈盈一拜。

池照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久，才几近绝望地问道：「你不是她，你是谁。」

季安说：「我是季安，真正的季安。」

四下一寂。

我听见陈江挠着头低声问：「咱们夫人不是就叫季安吗？」

众所周知，名满天下的贵妃，也就是我，姓季，名安。

我在心底一叹。

池照曾跟张和说，他最了解我。

可他不知道，从最一开始他认识的我，就是假的。

10

我不是季安。

我的本名叫青蒲。

七岁那年，我与季安被互换了身份。

至此她成了农户良家女，而我成了被充入贱籍流落青楼的季家小小姐。

这件事本该永远成为秘密。

直到三年前，何丞相给姬韫送来新年贺礼。

年轻貌美的瘦马们身着红色纱衣，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肢，金铃铛坠在腰间，一步一响。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子同我几乎面貌一致。

她一个回眸，姬韫就怔住了，神态像极当年他在池府看见我时。

姬韫立马召见了那女子。

果然，那女子说她才是季安。

她举起一个小小的宫牌：「陛下，您还记得那年宫宴，我用一块糖跟您换了这个吗？」

姬韫的眼睛也红了。

我想起池府初见，姬韫激动地问我是否还记得他。

原来，他当真是认错了人。

季安跪地控诉我抢夺她的身份，欺君罔上，理当被贬为庶人赶出宫去。

她说着说着泪水涟涟。

姬韫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抱住。

从此，真正的季安回到了姬韫身边。

本来姬韫是要废黜我贵妃的身份，并将真假季安的真相公之于众。

但彼时天下大乱，各处都是不堪忍受朝廷苛政的农民起义，「除妖妃，清君侧」的口号传到了京城。

为了保护季安，姬韫让她改名换姓待在宫中，躲在「季贵妃」的身后。

因此明面上我还是贵妃，背地里却是姬韫保护季安的靶子，和肆意羞辱的玩物。

他说我是平民生的贱种，是阴沟里的老鼠，偷窃别人的东西，占据了别人的人生，不配被喜爱，只配被践踏。

此时，我看着池照，猜想他也可能也会问季安我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盗取了她的身份。

却不想他只追问那句：「你说我来迟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里满是祈求和希冀。

季安握住藏在袖里的玉玺，没有正面回答他：「姬韫还活着对不对？带我去见他。

「见完他，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11

池照带着季安回了皇城。

季安半点没有耽搁，直奔姬韫所在的水牢。

姬韫见她衣衫整齐，欣喜不已：「安安，西戎人是不是已经进京了？」

他晃了晃手脚处的链子：「快，把朕放出去。朕要……」

说着说着，他突然噤声。

他看见了季安狠厉的眼神，以及她身后跟着的池照。

季安拔下发上的金簪，慢慢地走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