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雨柱那副身子直挺挺地躺着,灵魂好像一下子挣开了凡世的束缚,飘飘忽忽悬在半空。他瞅着自个儿冷冰冰的尸首,心里空落落的,就跟这具残躯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似的,以往的恩恩怨怨、喜怒哀乐,刹那间都没了影。
没承想,一个瘦高条的老头子火急火燎赶来,弯腰抱住他的尸身,直接就哭开了。何雨柱定眼一瞧,竟是许大茂!他心里暗自纳闷:这老家伙咋跑这儿来了?在他印象里,他俩斗了大半辈子,跟对头似的,可眼下,许大茂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那伤心样儿,不像是装出来的。
何雨柱的思绪飘回到往昔,他想起曾经在四合院的日子,虽说和许大茂不对付,可平日里,哪家有个难处,自己不都第一个冲在前头?就说有一回,许大茂被人算计丢了工作,大冬天的,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是他何雨柱,偷偷在许大茂门口放了几个热馒头,虽说没露面,可那份心意,天地可鉴。还有那次,许大茂生病卧床,媳妇又回了娘家,他看不过去,还让秦淮茹熬了点热粥送过去,虽说两人见面还是互掐,可真到事儿上,他何雨柱可没含糊过。可这许大茂呢,平日里就爱使绊子,不是在领导面前给咱穿小鞋,就是到处编排些有的没的,净干些招人恨的事儿,真没想到,最后竟是他来给自己收尸。
许大茂这辈子,也没少受苦。早年间,他游手好闲,没个正形,净干些招人烦的事儿。后来虽说改邪归正,跟秦京茹又凑一块儿了,本想着能消停过日子,哪晓得,命不由人。到最后,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拍拍屁股走人了,就连他攒了大半辈子、指望着养老的那点钱,也被卷了个精光。再后来,棒梗在四合院当家,看他不顺眼,直接把他撵出门。他想理论,想争口气,可孤孤单单一个人,根本没辙,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被扫地出门,那种无助,就跟寒冬里的霜雪,把他的心都冻透了。
谁能想到,末了,给自己收尸的居然是这个老冤家。何雨柱瞧着许大茂,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过去那些磕磕绊绊、互相算计的事儿,跟走马灯似的在脑袋里转,可这会儿,瞅着许大茂哭得这么惨,心里的恨意不知咋的,淡了好些。
许大茂抱着尸体,在狂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风跟疯了似的,呼呼直响,好像要把他那单薄的身板给吞了,每走一步都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找着个背静地儿,他放下尸体,哆哆嗦嗦从肩膀上取下随身带着的破铲子,吭哧吭哧挖起坑来。
“傻柱啊,你瞅瞅,咱俩这一辈子,明争暗斗没个消停,临了临了,咋都落得这般光景?”许大茂边挖边嘟囔,声音抖个不停,透着股子悲凉和无奈。他那双手,早让冻得通红,裂了许多口子,可还机械地挥着铲子,一铲一铲往土里掘,抬手抹了把眼泪,那泪水和着土,在脸上划了道脏兮兮的印子。
许大茂趴在土堆前,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淌个不停,嘴里念叨:
傻柱啊,咱俩这一辈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争得脸红脖子粗,斗得你死我活,到底是图个啥呀!如今你一走,我才猛地回过味儿来,啥功名利禄,啥恩恩怨怨,到头还不是一场空,啥都没剩下啊”那凄惨的动静,在空荡荡的野外回荡,就跟对这荒唐人生的最后叫屈似的。他声嘶力竭地念叨着
何雨柱瞧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两声,可许大茂哪能听见。这时候的何雨柱,就跟个局外人似的,瞅着这一切,心里却琢磨起自己这大起大落的一辈子。
等许大茂走了,何雨柱就觉着身子突然不听使唤,好像被一股神秘劲儿拽着,往前“嗖”地飞去。他飘啊飘,飘到了四九城,又悠悠荡荡飘到四合院上头。低头看着这片熟得不能再熟的地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哀愁。他瞧见秦淮茹一家正热热闹闹吃年夜饭,桌上摆满了好菜,热气腾腾的鱼肉、香喷喷的饺子,在这冰天雪地的年关,看着格外馋人。棒梗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时不时吆五喝六让小当、槐花给他夹菜。一家子表面上欢声笑语,和和美美,可何雨柱心里明白,那笑容背后,全都是心眼子。
何雨柱本以为要投胎去了,那股子冷得刺骨的死亡味儿好像还围着他转,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感觉要掉进无边的黑窟窿里。可突然,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把他吵醒,就好像有双大手,把他从黑乎乎的地府猛地拉回人间。
一睁眼,他瞅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顶,那有点掉漆的天花板,木梁上的纹理就跟岁月刻上去的似的,一时间,他有点蒙,这是哪儿啊?“师父,不早了,该掂勺了。”一道脆生生的喊声传过来,这声音咋这么耳熟?不是他徒弟马华吗?“师父!”马华见他没动静,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接着快步走过来。
何雨柱一扭头,正好瞅见他年轻有活力的模样,那张熟悉的脸,记忆里的事儿“哗”地全涌上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马华一脸关切,伸手探了探师父的额头,还以为他累着了。何雨柱却愣住了,脸上表情僵住了。轧钢厂后来都拆了,那一片废墟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咋会到这儿来了?他瞅瞅四周,熟悉的灶台、炊具,还有忙忙碌碌的工友,一切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可这怎么可能呢?
“师父,您要是太累就歇会儿,这儿交给我。”马华见师父发呆,以为他累了,就又忙活自个儿的去了。何雨柱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啪”一声,几十年没尝过的疼劲儿上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疼这么真切,绝不是地府里那种虚幻的感觉,难道……
突然,他瞅见前面帘子一掀,一个鬼头鬼脑的半大小子偷偷摸摸钻进来。棒梗!何雨柱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棒梗!那青涩模样,带着股调皮捣蛋的劲儿,跟记忆里重合了。何雨柱脑子里“嗡”一声,好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呆在那儿。
不远处的棒梗见没人注意他,从怀里掏出个瓶子,贼溜溜地四下瞅瞅,觉着安全了,就把一瓶酱油倒进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寒心。瞅见这眼熟的一幕,何雨柱更确定了。他重生了!回到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两手直哆嗦,心跳得砰砰响,跟要蹦出来一样。
“小子!偷公家酱油!”何雨柱一声大吼,跟打雷似的,顺手操起旁边的擀面杖就扔过去。他眼里冒着火,下手又快又准又狠!擀面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啪”一下打在棒梗脑袋上,棒梗“哎哟”一声,脑袋破了,血流出来,大哭起来,那哭声又尖又刺耳,好多人立马围过来。
马华面露担忧,担心打出人命,毕竟棒梗还是个孩子,真要打出个好歹可咋收场。何雨柱冷冰冰地瞅着这个白眼狼,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他耀武扬威把自己撵出去的情景,眼底泛起一股寒意,心里想着:这小兔崽子,前世我对你们一家掏心掏肺就盼着你们能过得好点。可结果呢?你长大成家后,竟然联合秦淮茹把我扫地出门,让我流落街头,受尽苦难。如今,既然老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可不会再傻乎乎地当这个冤大头了,我要让你们知道,欺负人的下场!
“这小子常来厨房偷东西,这次让我逮着了,你们等会儿叫上秦淮茹,把他送保卫科去。”他声音冷得像冰,就跟面对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听到他这么说,大伙都挺诧异。傻柱和秦淮茹啥关系,在轧钢厂谁不知道,平时棒梗来偷东西,傻柱都睁只眼闭只眼,今儿咋……?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里满是疑惑。
还是马华脑子转得快,忙应了一声,带着满头血的棒梗出去了,边走边小声安慰,可棒梗光顾着哭。许大茂从外面进来,瞅见这一幕,立马怪声怪气地说:“哟!傻柱,今儿你咋舍得朝那小兔崽子下手了?不怕秦寡妇来找你麻烦?”他大步迈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那神态就跟看一出好戏似的。
何雨柱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瞅,是年轻时候的许大茂,那意气风发又带着点狡黠的模样,让他眼眶一下子湿了,他抹了把眼睛,大步走上前,重重拍了几下许大茂的肩膀,心里暗自念叨:这许大茂,前世跟我斗了那么久,虽说没少给我使绊子,但临了临了,却也能来给我收尸,也算是有点情义。不过,他平日里那些小动作,可真让人恨得牙痒痒,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许大茂,你也别幸灾乐祸,回去瞅瞅你家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吧了?”“傻柱,你啥意思?你偷我家东西了?”许大茂一把推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何雨柱嘿嘿一笑,“哥们是那种人吗?”他伸手指着旁边打翻的酱油,说:“有人瞅见棒梗那小兔崽子从四合院捉了只鸡,跑到工厂院墙外头的桥洞里做叫花鸡吃去了。这不,他来我这儿弄了半瓶酱油,刚被我打出去。不信你去桥洞那儿瞅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小当和槐花正等在那儿。”他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如果我发现你敢忽悠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许大茂伸手指着他,大言不惭地说,随后转身快步走出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看到这样的许大茂,何雨柱难得没生气,他心里想着:这许大茂,还是老样子,一点就着,不过也好,让他去折腾折腾,也省得我费口舌解释了。